那曾经浅尝辄止般吻过他的人此刻就像只闹饥荒的野兽,跟他摊牌后干脆连温良恭俭的样子都懒得装了,毫不客气的攫住他双唇。何子鱼反咬上去,下巴被狠狠卡住。
好知己原形毕露,猛将他双手往上一带,大力扣在铁栏上,再次卡住他下巴霸道而蛮横的吻上来,滚烫的舌头近乎急切的攻入嘴中,将他躲闪不急的舌头勾住,没甚章法的吮咬几下,又贪婪的扫向别处。
就这样笨嘴笨舌的强塞了个着急忙慌的吻来。司马峥闭着眼睛在他嘴中纠缠着,突然掀开眼皮跟他对视一下,随即在他舌头上重重一咬。
何子鱼麻木的望着对方。
这个笨嘴笨舌的吻没持续多久,司马峥舔了舔唇,随即俯身。他脖子上很快就多出几个血印。
何子鱼奋力挣扎起来,对方又吻上唇,在他嘴中肆无忌惮的掠夺着。
司马峥这个畜生跟他装了那么久的良民,糟蹋起人来比方逊还不留情。本就大敞的衣领被这人弄得更开了,唇齿毫不怜惜的落在他心口上,一路往下。
这下算是实锤了何子鱼的设想,他确实比娼妓还不如,起码人家钱货两讫,他不仅连人带钱的倒贴,还被弄得这样狼藉。
这人没轻没重的在他身上啃咬着,急切间手往下探去,他哭了起来。
司马峥陡然一顿,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嘴,将他松了开。他哆哆嗦嗦的缩到一边,将蜕到半腰的衣裳抓起来,低头时看到腰上的牙印。
他紧紧抱着膝盖,将头埋在其中,希望老天垂怜,来个九天玄雷将他劈成灰才好。
“这是你找死的代价,若还有下次,我会物尽其用。”司马峥冷淡的声音钻进他耳朵,“绝对让你和聂家父子都满意。”
何子鱼抬起头:“好,我可以选五马分尸么?”
司马峥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门一关,屋里又是一片昏暗。他遮住脸,痛得发不出声。
凌厉的寒气从若干缝隙间呵斥进来,将他珍藏的那些回忆骂得稀烂。
他进这个屋子时曾期待司马峥能将他解救出去,他搞错了,将他摔得灰头土脸的人就是司马峥,怎么能不切实际的把刽子手当救星呢?司马峥果然不负所望,彻底让他心死了。
人有乐极生悲之说,也就有哀极生乐之态。前者是因为乐事不常有,遇到大喜之事,就想着这事终究不长久,好比乞丐一夜暴富,穷惯了,就怕这突如其来的富裕会在某天抽身而去。
这极乐之事异常脱离群众,好比那阳春白雪。而不幸的事倒是跟人形影不离,且人不幸起来,那真是状态百出,五花八门。所以这后者倒像下里巴人一样亲民。
他悲到极致,忽然发现脑袋里有根弦要绷了,这瞬间他惊急的笑了起来,就好像慢半步他就会彻底疯去,这个可悲的灵魂就会彻底湮灭。
何子鱼抱住手臂,得不断用指甲抓挠自己才能保持清醒。他试图思索起来,好让自己的神经像个正常人一样运转。
“这些人,”他哆哆嗦嗦的想,“这些魏国人肯定要拿我做文章。”
他再次尝到唇舌上的血腥。
“假如他们,”他狠咬着舌尖,“他们拿我威胁阿翁……”
五马分尸,凌迟,腰斩……各种死法突然都在他脑子里争奇斗艳起来,斗得他神志不清。这时方逊忽然闯入脑海。
“方逊……”
方逊也来梁州了,方逊比阿翁和舅舅都冷静,且是皇后的胞弟,绝对不会放任两人胡来。何况方逊对他从没心软过,小事上都没让他讨到好处,大事上更不会马虎。
“是啦!”他眼前一亮,欢喜道:“方逊、我还有方逊啊!”
假如司马峥拿他去逼方逊退出梁州,方逊一定会杀了他。到时候死他一个人,能保全整个家族的声誉,挺值的。
“说不定阿翁舅舅一气之下会扫灭魏军。”
要是那样,他也瞑目了。
“哈哈,”他咬着手指疯笑,“哈哈哈,我……”
他本来就是个废物,只是家人心疼他,所以无论他是块什么废料都会把他当宝。但在别人眼里,他啥都不是。
这时候他庆幸还有方逊这样的人,方逊本来就不喜欢他,就算杀他也不会太为难。
能死在方逊箭下,这应该是最好最体面的死法。
“他们拿我威胁梁州。我要是死在方逊手里,能保全爹娘和家族,”他重三倒四的想,“我们何家就不会沦为众矢之的,梁州也能稳在方逊手里,到时候他会得到很好的名声,虽然舅舅和阿翁会跟他闹,但是没关系。”
没关系,因为十几二十年后,他们将彻底忘记他的音容笑貌,三四十年后,世上无人再提何子鱼。百年之后,他将彻彻底底的从人们的记忆中湮灭。
“其实我死了也会有点影响。”他疯笑半天后心想,“阿翁舅舅会很痛苦,要是他们振作不起来,还跟方逊作对的话,会被魏军得逞。”
但都比他好端端活着回去好。他能有今天,一面拜司马峥所赐,一面是因为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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