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并不理贺州的问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自此琼山方圆百里都少有人烟,但落仙镇却依然存在。不知过了多少年,原来那些镇民又过了多少代。有一天他们的子孙发现即使他们进入琼山也依旧没有发生什么事。人们渐渐忘记仙人的事情,甚至认为只是一个传说,落仙镇人口增加,镇子下面的村落叶靠琼山越发的进了。”
“传说毕竟是传说嘛!嫂嫂你看你们不都搬到这琼山脚下来住了?不一样很好?”皮康开口说道。
“我们是被逼出来的!”妇人听了皮康的话竟然十分激动,话语中也带着几分怨恨。
这妇人原来并不是落仙镇的人,她是自小被买回来的,或者说是被强掳回来的。她六岁那年乾盘大旱,她家中田亩颗粒未收。那时有落仙镇的镇民到他们村上找到他们家,说是用半年口粮换她回去做家中孙子的童养媳。
她是家中第一个孩子,她父母本是舍不得的。但那人将用口粮换女儿的事情穿得全村皆知,甚至后来反咬一口说她家贪得无厌不肯交人。过了几天竟直接上门抢了人丢了粮食就跑了。
妇人就被这样带回了落仙镇,又被卖到另一家中做童养媳,被取名为苽姐。
“呵,苽,不过是河边芦苇丛中的茭白,任人采割!”妇人,也是苽娘自嘲的笑了笑。
乐丁听得也直冒火,“这根本就是趁着灾荒出来作案的人贩子!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落仙镇的基因可真够坏的!”
“后来我才知道这样被拐来落仙镇的女子并不只是我一人。甚至一到有大灾之年,镇上就会有人出去用各种手段带回孩童来贩卖。”
“难道就没人管一管吗?”
“怎么管?人家只说是自愿卖子,谁知道他们是在哪里找的孩子,连堂前对证都做不到!”
“所以你是跑出来了?他们如今也不愿救你的丈夫?”贺州试探性问。
听到贺州的话苽娘一时有些怔松,“不是我跑出来的...”
苽娘被买了下来坐童养媳,她以为之后会很难捱,但是没想到其实买下她的那家人对她真的很好。他们家待她仿佛如亲生女儿般,她甚至过上了比在亲生爹娘家更加舒适的生活。
他们对她说,他们老年得子,自己身体又不行,只想找个人可以在他们百年后可以照应照应他们的儿子。若是以后苽娘不喜欢,就把他们儿子当做弟弟,他们也会将苽娘作为亲生女儿!只希望他们唯一的儿子不用孤苦无依。
苽娘答应了,买下她的那家人也确实做到了把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她心甘情愿喊他们一句爹娘。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有几分好命。
弟弟年岁渐大了,爹娘问她想不想嫁给他们儿子,苽娘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她说,看弟弟的吧。弟弟说,我只把她当姐姐!
爹娘也就认了,从此他们便有了一双儿女,再无童养媳之说,苽娘心里也有些侥幸的。
她以为她这一生就会这样平平淡淡的下去,等着嫁人生子,再报养父母之恩。
一天,镇上来了一个来寻亲的生人,叫姚力。他的亲姨娘早年嫁过来,如今他家遭了难,母亲也病逝了,能寻到的亲人竟也只有他们的亲姨母了。
只是没想到姚力并没有在落仙镇找到姨母,所有人都说并没有这么一个外家女嫁进村子,但姚力记得清楚,姨娘出嫁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上门接走姨娘的人就说是琼山落仙镇人!
找不到人,他也没了办法,好在村人心善,就让他留在村里定居。
苽娘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着了魔,说句不知羞的话,见到了姚力,她好像就可以想象到以后嫁给他的样子了。
菇娘偷偷的与母亲说了此事,母亲笑她年纪大了,但也让父亲去打听姚力的情况,事情顺利的不像话,好像没过多久她竟然已经在准备缝制自己的嫁衣了。
爹娘觉得姚力人不错,又孤身一人。女儿嫁给他对弟弟也能更照应些。弟弟也很喜欢姚力,他自小没什么兄弟,有一个姐夫可以与他称兄道弟自然欢喜,苽娘也很欢喜,说定后她与姚力私下碰面了几次,她觉得自己的眼光没错。
只是世事难如人愿,苽娘甚至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爹爹因为他们的婚事去找了镇里的老人请酒,为他们作见证。可是却在大半夜喝的醉醺醺的回来,还在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
又过了两天的深夜,爹爹与娘亲悄悄地将她和姚力一路送出镇外!并让他们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
苽娘怎么肯!无缘无故这算什么事?还在推搡的时候镇上的火光突然亮了起来,爹爹看似乎来的人多了,也顾不得其他的直冲他们喊,你们要是还想我们活下去,就快走!滚!
苽娘蒙了,糊糊涂涂就带着姚力顺着爹爹值得方向走了。慌乱间她回头,看到爹娘在镇口擦泪,身后是隐隐绰绰举着火把的人。
苽娘提起当时的事情又抹了抹眼泪,“只是我们能去哪里?落仙镇之外我们也不知去哪里容身啊!我也放心不下爹娘。姚郎带着我悄悄折返,在靠近琼山的地方先安顿下来。”
“那当时嫂嫂你们为何会被赶出来?难道这就是他们不愿医治你们的原因?”
“到现在也没人能告诉我原因!”苽娘说此话也咬牙切齿了起来,“待我们两在这里暂时安顿下来,又等了一段时间才敢偷偷的回去看。只是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只得到一个爹娘弟弟突然病逝的消息!”
众人一惊,“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是真的!只是他们连镇子都不让我们进,还说是我们毒害爹娘,要处置我们!我们一路往琼山这边逃,直到这山脚下他们才怯步听了下来。”
苽娘大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番心绪才接着说下去,“镇里德高望重的族老跟我们说,落仙镇的镇民不能进入琼山地界!会给镇民带来不详!他们把我们逐出镇子,从此我们就不再是镇上的人,我们和他们两不相干!”
众人听了百感交集,“所以他们现在也不肯为姚大哥出诊。”
“是的,我今日上午回去,还希望他们可以顾念往日的一些情分,谁知道...就算跪下来求他们也是没有用的!”苽娘怨恨的说。
行琼他们听完面面相觑,这个任务怕不是这么好完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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