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了,这孩子原来叫“八八”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在练发音,没在意,可是现在他说话越来越清楚了,还是那么叫,越叫就越成了“爸爸”。
闵如雪妈妈每次听到孩子这么叫都会制止,她觉得秦天还是个没结婚的小伙子,这么叫对秦天不好,秦天倒也没觉得怎么样,只是每次小俊叫他“爸爸”时,他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他是打心底喜欢这小家伙,不仅因为他长相可爱,也因为他从小就没了父母的身世,让秦天加了几份怜爱。
而小俊似乎与秦天有一种缘份,莫明的就跟他很亲近,整个村里这么多人,他最喜欢秦天,每天都要拽着大人来这个院子找他,时间久了,只要秦天在家,小俊就像个小尾巴似地跟着他,后来,秦天也常常带着他,有时候带着他去兴原城买好吃的,有时候,也会带着他去驿站上班。
于是,这驿站的湖边就多了一道风景,一身清爽、瘦高帅气的秦天在前面走,矮矮胖胖漂亮的小娃娃在后面追,嘴里还不时地喊一声“爸爸……”
这景象常把旁观的客人和康平他们逗笑了。
这一天,秦天正在湖边带着小俊散步,康平跑了过来:“哥,去年那女的你记得吗?”秦天被问得莫名其妙:“哪个女的?”
“就那个,要自杀那个……挺漂亮的,长头发……”
秦天一下就想起来了,问:“记得,怎么了?”
“她又来了。”
秦天“啊”了一声,问:“又是她一个人?”
“不是,这回是好几个人一起来的。”
正说着,那姑娘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你好,方经理。”说着,伸出一只手,秦天赶快礼貌性的轻握了一下:“你好,你好。”
姑娘跟秦天寒喧了几句之后,说:“去年的事,特别感谢你,算是救命之恩了,都说大恩不言谢,我想来想去,就带了些朋友来,帮你增加点生意,也算做做宣传。”
秦天赶快说:“谢谢,谢谢。”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说着,那姑娘看着在一边玩儿的小俊,问:“这是你孩子呀?”
秦天还没来得及回答,小俊已经站起来了,一边跑过来抱住秦天的裤腿,一边喊了一声“爸爸!”
那姑娘看着小俊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秦天:“这小家伙长得像你吧?眼睛大大的。”
秦天又“啊?”了一声,赶快去看小俊:“像吗?”
缘份这东西真是说不清,这么一看,小俊的眼睛跟秦天的眼睛还真有几分像,但是,这个“像”是多么地纯属偶然呀。
那姑娘抚了抚小俊的头发,又看了看秦天,缓缓地说:“去年,你跟我费了那么多口舌,说的有些话我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觉得你这人真好,这次来之前我本来想,要是你还没结婚,我就追求你……”
秦天有点不好意思,笑而不语。
那姑娘笑着叹了一口气,蹲到小俊面前,摸了摸他的小胖脸,说:“宝贝真可爱。”
秦天趁机赶快转了话题:“这次要住几天?”
“住两天,我朋友们都挺喜欢这儿的。”
“喜欢就多住两天,我给你们打折。”
姑娘赶快说:“这么好,谢谢老板,我去跟他们商量商量。”说着转身跑回去了。
秦天一把抱起小俊围着湖畔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用手指刮着小俊的脸说:“叫叔叔!”
小俊固执地叫:“爸爸……”
中秋这天,驿站没有客人,秦天给大家放了假,一个人守在驿站。
在船上一直睡到了天黑,被冻醒了,坐起来的时候,天上一轮月正映在水中,一片静好。
秦天添了件衣裳坐在湖边慢慢地抽烟,看天上月,看水中月,没过多会儿,康平来了,秦天很惊讶:“你干嘛来了?”
康平手里还拎了瓶酒,说:“吃完饭了,过来陪陪你。”
康平回去拿了酒杯,正要打开满瓶的酒,秦天用手挡住说:“不喝酒了,一会儿送你回去。”
“没事,我一会儿爬山回去。”一边说着,还是打开了酒,开始往酒杯里倒,递给秦天一杯,自己端起酒杯,轻碰了一下秦天的杯沿:“哥,中秋快乐。”秦天听得心里酸了一下,表面却装着若无其事地样子,笑着说:“谢谢你,康平。”然后慢慢地抿了一口。
两个人默默地看着水中的月亮,静坐无语,默默地缀着酒。
一瓶酒,没多会儿就喝完了,秦天催康平回家,康平临走之前嘱咐:“哥,你别在这呆太晚,凉。”
“嗯,你回去也慢点。”
看着康平的背影渐渐消失,秦天才觉得脸上有泪了,这几年他觉得自己不再那么感秋伤春的了,可是,康平的一句话差点没就让自己哭了起来,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对康平的感激却是强烈的。
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块冰,把它置于寒冷中不闻不问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习惯了就好,可是,冷不丁地,康平带来了一股温暖,那触到温暖的地方顿时就化得没了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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