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敬辞别许衡,心情落莫地回到家中。
“子达呢?跑哪去了?”郭守敬四处看了看,向着前来迎接的王氏道。
“这些天,一有空就和静儿一起呆在你书房胡乱摆弄着什么,也一呆大半天,也不知道做些什么?”王氏道。
“应该是在哪弄那些测轨仪器。”郭守敬得意地笑道。
郭守敬有一儿一女,儿子郭子达与女儿静儿,都还只是十二、三岁,平素十分乖巧好学。受郭守敬影响,两小十分喜欢钻研术数与天文测绘之道。书房里有郭守敬平时使用的一些测定天体位置及日影的一些仪器模型。
天文与算术是郭守敬平生最为得意之学,眼前家学后继有望,
郭守敬顾不上疲劳,笑着渡步前往书房。书房窗子拉上帘子,很是昏暗。一对子女果然在书房中,不过没有摆弄那些简仪、浑开仪,女儿拿着一个木球,儿子拿着一个小些镗亮铜球,正对着一个烛光在演示着什么。
见郭守敬从门口进来,女儿静儿忙放下了手中木球,娇笑着迎了上来。
“耶,你看,我们知道这月食、日食是怎么回事了。”
“哦,这怎么说?”郭守敬来了兴趣。
“哥哥前些天拿回了一本书回来,上面就有日食、月食的形成原因,今日与哥哥一起演示了一番,果然有些道理。”静儿说道。
郭子达忙将桌上一本书拿起递了过来。郭守敬接过看了看。书是用活字印刷出来的,远未有雕板印刷来的精致。书面上写着“常识初步”。郭子敬翻了翻,上面记得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但都甚是新奇。只面果然有日食、月食的简单的解释。月食、日食郭守敬并不陌生,也有些研究。但远没有这书上说的简单明了。简简单单的几段话,却令郭守敬深思不已。
“耶耶,要不要我们演示一遍?”静儿娇笑道。
“不用了。”郭守敬摇了摇头,想起了前两天看到了那份兴华报,上面也简述了一些简单新奇知识,皱了皱眉问道:“这本书,是从南边过来的吧?”
“具体是哪里来的儿子也不知道。近来市面上多了好些这种奇怪的书,听人说是南边用来教授孩童的课本。京中不少人家有,孩儿也是偶尔从好友家看到,看着新奇,就才借回来看看的。”郭子达恭身道。
郭守敬心中暗叹,儿子与女儿相比就过于憨厚了些。
“耶耶,听哥说,还有本算术初步,静儿很想看看,可惜哥问了好些人,都没搞到一本。耶耶,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给静儿搞上一本看看。”静儿仰着脸,满是渴求道。
儿子喜受天文之道,这女儿却甚是喜爱术数。
“术数之书,耶耶这书房还缺少了。若你还要多些,等哪天我到王大人府上去,那里有的是术数之书。”王恂精研术数之道,是郭守敬最为佩服的术数泰斗。若喜欢术数之道的不是女儿而是儿子,郭守敬早把儿子送到王恂家中拜师去了。
“耶耶,我就想看看那书上说了些什么?”
“这事,恐怕有些难了。”郭守敬无奈地摇摇头,将书丢到桌上,道:“这些书应该都是从江东路信州传过来的。这些都是乱贼搞出来的。现在陛下已经遣大军前往信州平乱,乱贼覆灭在即。而且,今日陛下在朝堂下令,严禁私下传阅乱贼的兴华报,传阅者将一律诛杀无赦。这什么算术初步与常识初步也应如兴华报一般,不得传阅。这书,还是早些拿去烧了吧。”
“耶,这本书何罪之有?”素来听话的儿子突然执拗起来,将书拿起,深藏有身后。
“你自已想想,莫要误了自已,也误了全家性命。”郭守敬淡淡道。
郭子达迟疑了起来。
“哥,咱们将这书中内容记下来,再将这本书还给别人不就行了。”静儿倒笑了起来。
郭子达看了看肃然的郭守敬,点了点头。
次日,朝廷禁令果然颁发下来,严禁私传借阅江南乱贼兴华军的报刊、书籍。
但出乎朝廷预料的是,兴华报及各种册子在江北各地却暗地更迅速地流行起来。平日对字纸毫无兴奋的人,也千方百计地找本看看,谈话中莫测高深地摆弄几句。改头换面,命名为算经、格物的书籍也充斥于各大书坊和太学。学子们兴起了一股研习之风。这也是大元朝廷上下始料不及的事情。
如果让陈远知道这些,对科技的感染力,一定会感慨万分。不过,他现在恐怕没了丝毫的感慨时间。他得立即离开呆了近半月的山寨,赶往河囗。
有消息传来,蒙元江南西路的抚州、江州聚集了近十万大军,有迹象表明,李恒、达春有意领大军进犯信州,而江南的董文柄、阿喇罕也发动水陆在军,进逼闽中。如今江南元军正与宋军在温州、处州一带交战,更有可能遣军顺手收拾近在处州之侧的永丰、玉山等地兴华军。大战在即,陈远不可能再躲在紫溪山寨消遥了。
陈远也没想到,本只想在山寨躲个懒,却生生在山寨消磨了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陈远在山寨指指点点,要说成绩也是巨大的。陈远帮陈山完善了山寨的工匠管理的一应制度,建立了匠作院;更为重要的是,陈远与九哥一起建立起了中学的一切制度,编撰了中学的课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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