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佑二年四月,以信州为中心,江南西路、江南东路、两浙路多处州县闹哄了起来。信州兴华军连据衢州、处州,宣州数县,更有多地在兴华军鼓动下,暴发了大小不一民变。
此次,各地民变炯异于以前的贼乱,并不大规模裹胁民众攻州略府,而是以精悍的兴华军独独立营、连为主,他们流窜于乡野间,宣传蛊惑民众,袭扰官府,刺杀官吏,打击投元为恶乡绅豪强,各地官吏、乡绅人人自危,一时闻兴华军色变,告急文书如雪片般,由快马逐级经各州,各路缜府,汇往大都。
大都城,忽必烈接报,不由冷笑连连。这已经是第二次接到有关信州的坏消息了。
宋廷投降,伯颜押着旧宋亡国君臣及丰厚战品的凯旋大军已快到了大都。
随着蒙元南征北战的胜利,大都这座故金死气沉沉的都城,焕发了蓬勃的生命刀。街道上,人流如织,各种形态肤色的行人,或多或轿,或骑马骡,或骑着高高的骆驼穿行其中。
商铺之中,物资琳琅满日,各色风情炯异,造型不一的物品汇聚在一起任人选购。
带着皮帽,穿着皮裘的王公贵族笑容满面,昂着头,或呼朋唤友,或三五成群,出没于唱店倡僚,一边豪迈地挥撒着金钱,一边盘算着即将到来的利益。
一等伯颜到来,朝廷将举行宏大的祭天仪式,祝贺灭宋大捷。之后自然就是一场利益分享的盛宴。按蒙元之制,汉人是不能担任主官的,执掌大印的达鲁花刺必须是蒙古人或色目人,大宋一覆,蒙元疆骤然增大了不知多少州县,也不知要增加多少官员,多少达鲁花刺,王公贵族们自然也都忙碌了起来。
“陛下,如今宋廷虽亡,但江南之远未平靖,征南大军未罢,军费开支不减;江南虽是富裕之地,但现在乱贼肆虐,百姓流离,田地荒芜,不仅影响今年粮赋征收,朝廷也不易清查口数,推广宝钞,征收盐赋、茶赋。如此一增一减,臣恐国库有度紧张。臣认为,必须迅速扫平江南各地贼乱。”一个瘦长脸庞,隆眼高鼻,头发卷曲的色目中年人对着御座上的忽必烈道。
此人可谓大元朝第一人,精通理财之道,深受忽必列信重,实授尚书省平章正事的阿合马。
“陛下,各地贼乱实是疥癣之疾,而腹心之疾当还在闽广。今日旧宋二王逃窜福州,号召诸州县反叛,各地反覆贼乱,实源自于福州二王。若要平自贼乱,当以大军直捣腹心,先平闽广,则江南贼乱自息。”一个中年汉人官员走上前,轻轻扫了一眼阿合马,奏道。
“臣也觉得王太史说的甚是。要平江南,必先廓清宋廷残余。”数名汉臣出班附合道。
忽必烈恼怒地摆摆手,让众人都退了回去。太史令王恂是太子真金的老师,与一些汉人早就于几乎独擅中书省的阿合马不对付。几乎阿合马说的,他们都会提出些反对意见。再任由他们搞下去,今天的朝议就只能看着他们分成两派吵架,什么也议不了了。
“此事,不需再议。江南财赋重地,不容有失。为了迅速平定各地贼乱,令阿里海牙领军自荆湖前往江南西路,宋都木达自梅岭平定广南诸州,令李恒、达春等尽快平息江南各地贼乱后,再行入闽;责令董文柄、阿喇罕进军处州、温州,迅速平息闽乱。”忽必烈圣心独断道。
“陛下圣明。”群臣俱拱手赞贺道。
其实,不用忽必烈下旨,身要江南的董文柄、阿喇罕等个已计划自水陆两路进兵福建,而江西的李恒,达春等人,也着手平息各地贼乱,并准备再次出兵信州。
而令李恒、达春不解的是,信州的兴华军竟首先进行了攻击。四月下旬,近万兴华军与百姓直抵贵溪城下,竟施施然也将贵溪城围堵了起来,架起回回炮,日夜轰击贵溪城,很有将贵溪吕文夔一举歼灭的气势。
此次进攻,是兴华军开展的第一次攻城战。此次战役的目的是乘江南西路元军未集结完成,先歼灭孤悬在贵溪的吕师夔部,从而消弱江南西路的元军力量,策应福建宋室小朝廷的江西攻略。
历史上,宋室小朝廷在福州建立后,就命右丞相兼枢密院事文天祥为同都督,领吴浚、翟国秀等攻江南西路。但由于江南西路蒙元力量太过强大,被蒙元一一击败。阿里海牙更自抚州严关入闽,一举铲除了宋廷在闽地的根基。失去福建后的小朝廷只能漂泊于海上,四处流荡,直至涯山终结。
若能拖住江南西路的元军,起码能延缓福建小朝廷灭亡的时间,也给兴华军的壮大争取到不少时间。而江西南路的元兵,早晚也是兴华军的大敌。消灭吕师夔,拿下贵溪,兴华军对未来的信州保卫战也多了些回旋的空间。
赵忠亲率兴华军第1旅两团、第2旅、总部火器团共七千余人,加上分布在贵溪的数支先遣军,近八千人,将吕师夔围于贵溪城下。吕师夔组织了两次出击,均招到兴华军迎头痛击,损折兵马近千人,只好领着七千余人,龟缩在贵溪城内依城死守。
兴华军顿兵贵溪东门下,也不急于攻城,只是将上次弋阳城下缴获的回回炮架了起来,不紧不慢地向贵溪城倾泄着巨大的石弹,摧毁贵溪城头的城防工事。
宋军也有投石机,但宋军中的投石机只能抛射几十斤重的石球,而回回炮,发射的是重达一百五十余公斤的巨石,射程更远达500余步。抛出的巨石可谓无坚不摧,砸在地面上可形成一个六、七尺的深坑。
宋蒙之战中,回回炮简直就是宋军的噩梦。数年前,蒙元以回回炮轰击襄阳,毁塌襄阳城东南城墙,吕文焕大惧,出城投降,为蒙元南征立下了巨大的功勋。后又丁家洲之战,沿岸再设回回炮阵,一举攻溃了宋军水师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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