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水自怀玉山发源,经玉山、信州府城后,在铅山河口与发源于武夷山的桐木水汇流,再向下流向鄱阳湖,河口即为桐木水之河口之意。
福建所产大量铁器经崇安分水关来到河口,再装船经信水,进入鄱阴湖,进入长江运往各长。
河口之地商品集聚,商旅往来不绝,实是江南较为着名的行商码头,沿河多有商铺旅店。
近年来,因蒙元铁蹄南下,荆湖、蜀中一带兵荒马乱,这信州一带虽未遭兵灾,但商旅也不免稀疏。沿街店铺关多开少,生蛮清淡。码头也是冷冷清清。
一行人走到码头边的一处供商旅休歇的茶馆。早有伙计前来,殷勤地将马匹牵到茶馆边的草棚栓好。
赵孟臣打发老仆前去码头打探夫人、儿子的消息,让一干随从在外面竹棚中吃饭休息,顺便照看马匹、行礼,领着女儿、随从进了茶馆大厅。众人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下,吩咐店家上了些吃食。
一会儿饮食上来,老仆也回来复命,夫人、公子的船还未到。
“娘怎么还没有到?我们同时从府城过来,按理说,他们顺水而下,该比我们更快啊。”女儿九儿奇道。
一边刚上完吃食的伙计却笑着道:“客官是从驿道过来的吧。客官们可能不清楚,府城到河口虽说是顺流而下,但如今春讯未发,河中水浅,却不一定较从驿道前来快了。不过,午后船就该到了。店官在这边吃边等好了。”
“嗯。”赵孟臣点了点头。
“酒食上齐了,各位请慢用。”
看了看赵孟臣身后站着的几个黑衣大汉,哓事的伙计哪不知当前客官是个非富即贵的主子,也不敢再多话,忙施了一礼退开了。
“赵福,赵忠,你们也去随便用些。”赵孟臣挥了挥手,老仆带着几个汉子就去边上桌子坐下,点了些饮食。
桌子上只有些卤肉、饼子和一些汤饮,父女两人就着卤肉,随意吃了起来。
茶馆大厅摆放了十余张桌子,除了自已两桌人,只有二、三人,想都是等着赶船的行商,显得十分的冷清。
许是到了中午饭点了吧,茶馆外面竹棚里摆放的十余张的桌倒没有什么空闲,一会做的坐得满满的,多是些过路的行商和挑夫。一些本地的人也到茶棚里要了点吃喝,坐着棚下边吃边聊,
信州铅山紧邻福建崇安,有道是“青山北去连八闽,绿水北流连信江”,是自古以来江南入闽的重要通道。入闽古道活跃着一群名叫崇安担的挑夫,他们将福建产的茶叶、铁器、海盐一担担地挑至河口码头上船运往内地,也将内地产的丝绸、布匹、瓷器挑往福建。这河口码头也是挑夫们找生活的地方,长年驻有许多挑夫。
北方战事连绵,停靠河口的商船骤然减少,自然也给许许多多的挑夫的生计带来了问题。他们守候在码头边,盼望着商船的到来,好赚得几斗米回家养育妻儿老小。他们眼巴巴地盯着不远的码头和清冷的街铺,但码头上船只寥寥,街上也是未曾有过的冷清,哪有什么生计可做。
“老哥,你们是从府城那边过来的?”有挑夫注意到了正从容吃喝着的挑夫,上前攀谈道。这些人正是赵孟臣从信州雇来的挑夫。
“嗯。”看着比自己还落泊,生计无着的同行,府城前来的挑夫倒有些些得意,转而问道:“这边生意不好吗?”
“几天来都没船过来了。崇安那边现在也少有货物过来。”有挑夫丧气道。
“你们东家还要不要人?”有人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我们东家哪有什么货物。东家是从外面回铅山的,走二十几里路就到了,哪里还会要人。”
“唉。我们半个月都没接到事做了,再这样下耒,家里老人孩子都得饿死。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有挑夫叹息道。
“我看你们还是尽快想办法,这一时半会不会好转起来。没听说,多面都乱了。”
“也听说了,但闷在家也不是办法,出来碰碰远气吧。”那挑夫叹道。
“没货挑,你们不会回去种地啊。”镇上一个当地人说道。
“哎哟,老哥,若有地种,谁还会做挑夫磨肩膀!别人我不说,我家自我阿公(信州一带爷爷称呼)开始,吃的就是挑夫的饭。”那挑夫叫苦道。
众多挑夫都点点头,大家情况相差不多。这福建、信州都是山多田地少,田租收的又高,单纯的土里刨食,年景好还是混着过,年景一差,还不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大多农夫种田种地之余,还得找活打短工或也做些挑夫的活。几个月活计清淡,聚在这码头候着的,也都是些无田可种的专职挑夫。
“唉,也没法子噢。现在哪里都不好找活。府城那边也一样。”一个信州府城来的老挑夫放下筷子,叹道。
“是啊。都是那些蒙古鞑子惹来的事!”有个稍稍年青些的挑夫一边紧了紧腰间的布带,一边恨恨道。
“咄,你不要头了!”刚放下筷子的老挑夫脸色一变,忙喝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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