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头而来的喜悦几乎把张瑾砸懵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只是呆呆地搂住凡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凡凡也任由他抱着,一句不满都没有,就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趴着,时不时用脑袋蹭一蹭他的下巴。
如果张瑾此时低头,就能看到她脸上满足的笑容。
张瑾抱得越久,眼眶就越红。他感受到凡凡明显消瘦了不少的骨骼,心里疼得厉害,也愧疚得不行。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尽管他明知道即将进行的话题,一定会让他陷入更深的自责之中。
张瑾沙哑着声音,开了口:“凡凡,你……你怎会在这?这段时间,你都经历了什么?”
怀中瘦小的身躯猛地一颤,张瑾一时分辨不出这颤抖的含义,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敢细想。
怀中的人再次打破沉默时,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我……张瑾哥哥,我好害怕……”
听到这句话,张瑾的心开始猛地往下坠,一直到地底……
凡凡啜泣着,断断续续地说了很久,才终于把她被绑走以后的经历全部向张瑾诉说了一遍。
她说她不知道那个把她绑走的人是谁,那个人对她并不好,把哭闹的她带到一个破败的废弃仓库之后,还试图消除她的记忆。
那人也许不知道她的特殊能力,也许知道但并不在意。不知是否该说他们太过轻敌了,总之,凡凡侥幸逃过一劫。她除了昏迷过一段时间之外,没有什么大碍,记忆也都还在。
等她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好像又被换了一个地方。四周是一片茫茫的黄沙,绑走她的那个人动作粗鲁地将她拎在手上。
那人也许是想让她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想了一个折磨人的办法。
他挖了一个沙坑把她埋进去,一直埋到腰身的位置才停住。然后,他转身就走。
烈日当头,四周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陌生的环境让凡凡情不自禁地哭喊起来。
满嘴的沙尘使她发出的额声音凄厉无比。可不管她的声音如何凄厉,那人却始终没有回头……
听到这的时候,张瑾的心脏险些停跳。
他受不了听凡凡用委屈和恐惧的语气讲述这些经历,每当凡凡用颤抖的声音讲出一句话,他就会觉得感同身受。
而同时,他又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可能感同身受,因为这些痛苦他都不曾亲身经历过。
于是他更加痛恨自己。
“我当时吓坏了,什么也想不了,一边哭,一边喊你的名字。后来我知道了你不可能在那里,就拼命地想从沙坑中爬出来找你,却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张瑾慌忙紧紧地搂住了她,心中一阵后怕。
沙漠中的流沙堪比吃人的沼泽,只要不小心陷进去,凭借自己的力量很难出来,因为身处其中的人根本无处借力,如果挣扎,只会陷得更深。
他根本不敢想象,当时的凡凡究竟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
“那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瑾自己的声音也染上了哽咽,“那你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有人救了我。”凡凡抬起头,用亮晶晶的异瞳盯着他,里面明晃晃的依赖和信任让张瑾再度无言。
“是那片沙漠上的常驻民,他们在沙漠中路过的时候发现了我。我当时发现乱动只会让我越陷越深之后,就不敢动了。但是还是不争气,做不到冷静下来想办法,只会哭……赫仑就是被我的哭声吸引过去的。”
张瑾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陌生到只听过名字的人,产生了无限的感激之情。
“赫仑是骑着骆驼来的,他把我救上去以后,就带我去了他们的部族……张瑾哥哥,我本来不想去的,我想去找你的!”
说到这里,凡凡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我告诉赫仑要去找你,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你,可是赫仑不让我走!”凡凡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安,“而且……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们原来住在哪里。我向赫仑打听,他却说他根本不知道‘燕城’这个地方。”
“张瑾哥哥,我不是故意不回去找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看着凡凡含着泪的双眸,张瑾的心都快要化了。
他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跟凡凡重逢时的场景。他不止一次的猜测,凡凡会不会怪他怨他,会不会一上来就打他骂他,最糟糕的,甚至有可能不愿意跟他说话也不愿意跟他回去。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凡凡竟然会怕他生气。
真是个傻得不行的丫头。他怎么可能会对凡凡生气呢?被劫走的人不是他,不得已一个人面对危险的人不是他,差点被消除记忆的人不是他,被丢在荒漠里差点丧命的人也不是他。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张瑾用抖个不停的手抱住凡凡,张口时,眼眶中滚烫的液体再也控制不住,直直地落了下来。
“傻凡凡,我当然不怪你啊。我只怪我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坏人劫走,还没有能力把你找回来……凡凡,你知不知道哥哥有多恨自己?”
听到这话,凡凡搂住他脊背的小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她将脸埋在张瑾的怀中,暖洋洋地笑着。她的身体不再颤抖,声音中的啜泣也消散了许多。
她甚至轻柔地拍拍张瑾的背部,柔声安慰道:“张瑾哥哥,你千万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坏人的错。凡凡一点也不怪你。”
张瑾听到了她的话,也感受到了她的温柔。可他心中对自己的怨恨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
见他无动于衷,凡凡十分无奈,只好装作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再说了,张瑾哥哥,我还没讲完呢。后来我可幸运了!要不是这次误入沙漠,我可能还碰不上这样的好事。”
张瑾搂着她默不吭声。
凡凡咬了咬唇,自顾自地说下去:“真的!这对我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张瑾哥哥,我找到我母亲了!”
“什么?!”张瑾惊愕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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