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朝令夕改
临河的太行钢铁厂,贾珣吃了杯醒酒茶,这才幽幽转醒。
贾珣是被秦三送来这边的,管三刀随后便跟来,一见贾珣,便道:“果然如伯爷所料,护路军被策反了,但这样以身犯险,并不值得。”
贾珣起身活动下筋骨,管三刀跟着走到河边,微风吹来,带着几分未散去的余热。
“每当我对人性满怀希望的时候,现实会告诉我残忍的真相,可当我彻底冷漠的时候,又总会看到一些温柔,每个人都是复杂的,曲折而复杂。”
“伯爷,咱们煞费苦心,难道就是为了让本就心怀犹豫的人彻底倒向敌人吗?”
“如果必须面对危险,那么让危险在显眼处好呢?还是藏在暗处好。”
“当然看得见的危险更容易规避了。”
贾珣淡然一笑,道:“这样好,原本我们的提防变成敌人的提防了,有时候少而团结比多而异心要好。”
话音未落,贾珣脱掉衣服,一个鱼跃,便跳入水中,身躯仿佛沐浴在星河之中。
一直往上游去,工业的污染会轻些。
管三刀叫来两个水性好的先跟着,自己则带人,驾着三艘轻舟,尾随跟上。
许青衣带着蒸汽机返程的途中,被一队人马拦住,见对方来人不多,许青衣勒马问:“来者何人?”
一人上前道:“三爷,我是京里来着,阁老让我引三爷见个人。”
说完便将信物递上去。
许青衣道:“是何人?”
“已经在来的路上,三爷稍候便是了。”
许青衣吩咐从人道:“你们从下河村的小路,将东西运回去,分开走,我在这儿等一下。”
过了一会子,举着火把奔驰的马队停在了许青衣面前。
来人翻身下马,举着火把上前,照亮了自己的脸,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贺川。”
……
钟滕拿着天玺帝赐的令牌,入宫求见,天玺帝在承安塔接见了他。
天玺帝非常亲切地带他吃了顿素斋。
饭间,天玺帝道:“我喜欢和你们年轻人说话,你们初生牛犊不怕虎,敢说真话,在宫里呆得久了,身边都是些会察言观色的人,说出来的话让人挑不出错来,可就是不中听。”
这话音之中的余味让钟滕感觉到了一种兴奋,但仍旧谨慎。
他明白,天玺帝这番话,可能会给自己一条通天之途,但同时,又随时会又跌落尘埃、摔成肉酱的危险。
钟滕时时赞同地点头,却没话说。
天玺帝道:“你很有勇气,有是非,做臣子的,不能一味的应和皇帝,这样只会让错误变大,至于无可挽回的地步,这便不能算忠心,比敌人还坏,至少敌人让真相浮出水面,而这样的臣子却在极力掩饰疾病的存在,讳疾忌医,人之大患,国亦如是啊。”
钟滕叩首在青色的长毯上,为这位皇帝的胸怀气度所折服,如果说一开始的确存在靠近权力的献媚,那么此刻,他忽然生出一种明主难寻,愿此身为之驱驰的节义感来。
“朕想听听,你讲,这天下究竟有些什么病啊,可还有救呢?”
钟滕道:“今上为奸邪蒙蔽,屡次改易政令,民无所适从,故多有怨言,唯有恢复旧制,假使商人位在士大夫之上,无异于头着地而脚朝天,不能行也。”
天玺帝道:“这话说得好,简单,我虽老迈,也听得明白,比好多朝臣都要好了,你也说了,改易政令,民无所适从了,如今又改回去,那些已经接受了新政令的人,是不是也该无所适从了,那个时候,他们会不会也要铲除朝中奸佞,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啊?”
这话一下子问住了钟滕,对付别人,他可以有一百种强词夺理的方法,但不敢在天玺帝面前用,看着这个掌握帝国最高权力的人如此亲切的话语,生不出一点狡辩的心思,只呆呆的不能话语。
天玺帝道:“孩子,你要做你自己啊。”
钟滕忽然匍匐在地上,泣不成声。
“圣上!”
天玺帝笑道:“我早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了,能看到年轻人长大,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少年时候意气风发的模样,庄子说‘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或许离死越来越近了,居然能感觉道生机勃勃,万物竞发。”
就这样平静了一会儿,天玺帝站了起来,虽然动作缓慢,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
忽然问道:“对了,你来找我,是为什么事,不由闲谈起来,竟然忘了。”
钟滕没有按照预定的措辞回话,想了想道:“新党和旧党之间的裂痕被拉得很大,随时会有内战的危险,臣以为有必要请圣人知晓,因此入宫求见。”
天玺帝笑道:“原来是这事,你是新党还是旧党呢?”
钟滕道:“臣不入流,既非新党,也非旧党。”
天玺帝道:“能在我面前谈这么久,哪怕是一只猫、一条狗、一头牛那也入得流品了,何况汝之才华,必不久居人下的,眼下便有腾飞之象,不必妄自菲薄。”
方休从窗外跳进来,吓了钟滕一跳。
向天玺帝禀告道:“贾大人求见。”
天玺帝点头,对钟滕道:“来,朕引你见个人,你一定知道他的,贾平汝。”
钟滕道:“臣早久闻平汝公大名,景仰已久。”
这场会面很短暂,因天玺帝要单独和贾枚说话,钟滕自离宫去。
兜兜转转一圈,去了许铎府上。
这次拜府,同样很短暂,不到一刻钟,钟滕从许铎府邸出来,去了暂时借住的一座小院,他在京城并无自己的宅子。
当几乎所有的勋贵和重臣都在孝慈县中寄托哀思之时,京城同样被一种沉闷的气氛笼罩着,因为钟滕去面见天玺帝之后,又传出了一个大消息。
十多年前义忠亲王逆谋,是有人暗中推动的,精心设计的。
虽然这个人的名字没有说,但是,朝野之中,已经讲这顶帽子扣在了乾德帝的头上。
此所谓: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
而当忠顺亲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立刻明白了天玺帝的意思了,如今他站在了当年乾德帝所处的位置,他得去争了。
没有兴奋,只有深深的悲哀。
在婉转呻吟声中,内心逐渐坚定起来,决定之前,可以三思,决定之后,只有决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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