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兰蔻坊。
李渔圆睁双眼,狠狠瞪着眼前的 “讨债鬼”,冷哼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九天玄女吗?呀!仙尊在前,可不敢怠慢,我这就去给你供三炷香。”
“你定要这般同你长姐讲话么?” 李漟凤眉紧蹙,声音冷冽。
“哼,你还知晓自己是我长姐?你身着嫁衣与我争抢夫君之时,怎么不想想自己是我长姐?我被送往辽国和亲之际,你又为何不说自己是我长姐?现在你有了难处,缺了钱财,便来找我,当真是虚伪!” 李渔跳脚大骂,满脸怒容。
李漟闻言,猛拍桌案,桌上物件被震得叮当作响,切齿道:“你忘恩负义!我若不管你,你以为你能身着九凤衣出嫁?我若不管你,你以为你可依仗母后?我若不管你,你大婚的排场从何而来,又是谁给你拨的款,用你的脑子想想,没有我点头,你大婚能那么风光?”
李渔一怔,声音低弱:“你不帮我说话,我不想去和亲!”
“你这混账!你还想我如何帮你说话?你在家中招揽门客,四处游乐,若非我拦着,你早就被承春打死了!你去和亲是皇帝执意而为,你想要我怎样帮你?啊?” 李漟气得浑身发颤,胸脯急剧起伏。
往昔她对此类事情缄口不提,只觉无甚必要。毕竟李渔是她的亲妹,照料一二本是分内之事,却未曾料到这小鱼儿竟对自己恨到这般地步,着实令她又气又恼,满心愤懑。
李渔见长姐凤眉倒竖,浑身颤抖,显然已是怒极,听李漟这般言语,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她深知李漟不会胡言,因那些超规格的礼仪,原是皇后为李漟大婚所备,若不是皇后最宠爱的李漟求情,自己恐难有此等礼仪出嫁。
她当初还以为是皇后觉得亏欠自己,才以超规格礼仪送自己和亲,未料想竟是李漟在背后相助。思及此处,李渔心中不免有些戚戚然,小声道:“那你也不能抢我夫君呀。”
“谁是你夫君?” 李漟咬牙切齿。
“杨炯呀!”
“啪!” 李漟被李渔气得险些昏厥,拍案而起,怒喝道:“李渔!你不知承春要嫁与杨炯么?”
“知道。”
“知道你还……”
“我先的!” 李渔不服气地顶嘴。
“嘶 ——!你真要气死我了!” 李漟气得头痛欲裂,满脸痛楚之色。
李渔见她这般模样,反驳道:“你又何尝不是想要嫁与杨炯,你难道不知三姐与杨炯的关系?”
“你什么都不懂!我不能嫁人,我如今是宗室之主,身着嫁衣踏入相府那一刻,便没打算再嫁,相府不会娶我,你难道不明白?我若不如此行事,伯父怎会有理由帮我?你不给伯父理由,他即便想要帮我都没借口,若硬要帮我,相府与皇帝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便会被打破。我和李淑不同。我要相府帮我,并非以自身要挟相府!你到底明不明白。” 李漟怒声说道,眼中怒火熊熊。
“哦。” 李渔声若蚊蝇。
她此刻才明白,原来李漟从始至终便没打算嫁入相府。她知晓自己身为宗室之主,若真嫁入相府,便是彻底将相府与皇帝推到对立之境。
如今众人皆知,相府中立,不偏向任何一方。
李漟也深知此中利害,只是不得不自保。故而,她只能身着嫁衣进入相府。一来为震慑宵小之辈,二来给杨文和一个帮她的由头,一个做给朝堂与皇帝看的理由。
一位长辈,见不得晚辈如此行事,出手援助一二,合情合理。在皇帝面前也说得过去,不至于将相府彻底拖入泥沼。
李漟心中有数,杨文和也心中了然,只是无人点破罢了。
“哦什么哦!今日我寻你有正事。” 李漟看着自己这笨蛋妹妹,又好气又好笑,脸上满是无奈。
“又来要钱?我家没钱了,真的!” 李渔神色凝重。
李漟长叹一声,道:“皇帝找了相府,逼左相在我与承春之间二选一,实则相府只能选承春!如今,赐婚诏书已送往北地,承春与杨炯接旨之日,便是皇帝剥夺她内卫权柄之时。此刻我要提前帮承春收拢内卫之权,我需钱财。”
“相府已应了皇帝,不能再帮你!” 李渔面露难色。
李漟伸出玉手,在她额头用力戳了三下,嗔骂道:“都说一孕傻三年,你怎比从前更笨啦!相府不帮我,你帮我不就成了!”
“我是相府的人,相府便是我家。” 李渔郑重其事。
“你笨到家了!你不是与郑秋合开了一间压樊楼么?以扩张生意之名,将钱周转一番,莫要告诉我你不会做暗账!而后你与郑秋及五妹成立个慈善基金会,让郑秋以压樊楼之名向其中捐资,再向我户部申报补贴与减税,你的钱在我户部停留十日之后,我再逐次返还返利,如此循环往复,不就行了!” 李漟耐心解释。
李渔一愣,继而像瞧怪物般看着李漟,道:“你当真如此缺钱?你执掌户部多年,欲用钱财何事不可为?为何总盯着我家这点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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