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莹微微点头道,“那就请张师兄出题吧,只要是关于瓷器的,小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震露出和蔼笑容,轻声说道,“天青玛瑙釉,似薄实则厚。
香灰色如玉,冰裂蝉翼纹。
浓釉厚裹足,三五芝麻钉。
器巧似云轻,内涵钟灵秀。”
一开始众人都以为张震卖弄文采做起诗来了,听着听着却发觉这首五律其实是口诀。
别人还倒没什么,齐老和叶老,还有两位大师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侧耳倾听仿佛生怕落下一个字。
他对面的叶秋莹越听脸色越红,到后来紧张的额头上见了汗珠。
很快张震诵完这首诗,含笑看着叶秋莹道,“我无意间听别人聊起这首诗,猜到其中所说是某种瓷器,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窑口和年代的,叶师妹家学渊源必然能给我解惑。”
叶秋莹呼吸急促,额头上汗珠儿越来越密,眉头皱起嘴角抽动几下之后,赧然低头道,“对不起张师兄,我,我听这首诗古意盎然,韵律高雅,却,却是不知道它描写的是什么瓷器,更不知道年代和窑口,我输了,自罚一杯。”
说着她拿起张震那满杯酒,小手颤抖着举起就要一饮而尽。
张震抬手挡住了她,诚恳说道,“师妹不知道也不奇怪,这首诗是我刚刚做的,这杯酒咱们互勉了吧。”
一口闷三两三,对普通女孩来说可不是闹着玩的,听闻此言煞白的小脸上露出笑容,连忙称谢,一抹身回到了座位上。
终于又解决一个,张震心头一阵轻松。
嘭,一声闷响,叶老将酒杯顿在了桌上。
他沉声道,“小张我孙女学识浅薄,却是该罚酒,不过你用一首瞎编的诗来蒙事,也太不地道了,我有权利让你喝一杯,这不算过分吧,还有记得刚开始你老师也罚了你一杯,这样两杯你一起喝了吧!”
就在众人饶有兴趣地看张震如何推脱的时候。
他拿起酒杯倒满酒,一口饮尽,然后又倒满一杯,朗声说道,“刚才我喝的那杯是老师的罚酒,师命不可违,我甘愿受罚。
第二杯嘛我已经倒上了,这杯是叶老的罚酒,但我喝之前要给叶老解释一下,刚才的诗虽说是我现编的,但绝对不是胡编乱造,它就是对一种瓷器的描写,我想叶老资历深厚,肯定能为晚辈指教一二吧。”
叶老皱眉片刻冷哼道,“老夫家世代研究瓷器,对这些诗词歌赋是外行,你拿这个来问我,是问道于盲了,这杯酒不能免。”
齐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也没说句公道话的意思。
远处槐婷婷看着张震侧脸,美眸中异彩连连,不觉间俏脸微微红了。
这时候叶秋莹却说了句公道话,“爷爷,我能感觉出张师兄诗中所描摹的那件瓷器的魅力,它绝非凡品,张师兄也绝对不是蒙事。”
齐老呵呵一笑,似有深意地看向叶老。
叶老狠狠瞪了胳膊肘向外拐的宝贝孙女一眼,对张震说道,“行,那你说说,你刚才那首诗是指的什么瓷器,说上来,老头子无话可说,自罚一杯,否则你把那杯酒喝了。”
张震拔高嗓门吐出二字——汝窑。
叶老大笑道,“哈哈汝窑,北宋瓷器汝窑为冠,全世界存量才几十件,你还说不是乱编的,小小年纪你能见过真正的汝窑?”
徐利鹏轻笑道,“张师弟也许做梦的时候见过,于是诗兴大发得此佳作啊!”
顿时笑声一片。
如果说华夏瓷器是艺术品中的皇冠,那么汝窑便是这皇冠上最璀璨的宝石之一。
它在绝大多数收藏家眼中,就如同老百姓眼中的原子弹一样,如雷贯耳,却谁都没见过。
面对老前辈威压,张震依旧风轻云淡,光是这份定力就让不少人羡慕。
他不卑不亢地说道,“叶老所说不错,汝窑确实罕见,否则也不会如此珍贵,不过故宫博物院有几件,我在瓷器展的时候有幸见过。”
叶老嗤笑道,“瓷器这玩意,上手看还经常打眼呢,隔着厚玻璃你能看出个什么?”
麻小霞立刻落井下石,“张师弟是不是亲自上手看过呀?”
徐利鹏哂笑道,“博物馆展出的多是仿品,真正的东西都在库里呢。”
徐、麻这两口子吃里扒外的揍性,让众人都有些不齿,齐老也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张震却不急不躁道,“我是没上手过真汝窑,但《陶说》《景德镇陶录》《陶雅》《饮流斋说瓷》,这四本书被合称为瓷器的四大名着的着作我都背得滚瓜烂熟。
我根据上面对汝窑的介绍的只言片语,和亲眼见到的汝窑展品,做成了那首诗,请问这有问题么?”
叶老脸一红,清咳道,“我家世代研究瓷器,也没见过汝窑真品,你这样说服不了老夫,这杯酒你还是得喝。”
老头子直接来个倚老卖老,你还真拿他没办法。
此刻就陷入了最让人头疼的学术争论,你说你的理,我说我的对,如此争论下去谁也说服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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