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寅听金卯骂够了一炷香时间,才撩起眼皮淡淡说道:“歇歇气,待会儿嗓子说哑了你又要出去和别人谈话,没得叫人多想。”
金卯:“多想什么?”
贺寅眼神邪气的笑了笑:“想樊川王妃怎么和王爷进寝房后出来,嗓子就哑了,是不是偷偷在白日里做什么坏事了。”
他根骨坏,就连跪着反省时也要调戏心上人,生了一张嘴光说些叫人恼羞的话。
金卯嘴巴倒也不笨,可偏就遇到了这么个魔星。
贺寅不要脸拐着弯也要调戏他一把,他却要脸,一到这时候就语塞。
气得没法,只好抓起盘子里的葡萄干丢到贺寅脸上。
“那么多人在外面等着,我疯了才会跟你做那等子事!”
“我骂你是因为你分不清场合,众目睽睽之下连自己的门脸都不要了,说打人就打人,你是什么没开化的猛兽么?笑!气死人了你还笑得出来!”
贺寅撩起衣摆接住那把葡萄干,一把塞到嘴里。
甜腻的滋味里夹着点幽幽清香,跟金卯的味道很像。
他告了一声罪,然后说道:“我不笑了,我哭,大舅子没边界亲了我媳妇,我谢谢他。”
金卯奓着毛骂道:“你少阴阳怪气!他就是那个性子,看着漂亮的东西就要上手摸两下,何况他是我兄长,那时候才几岁?”
贺寅:“有六岁么?我六岁时就懂事了,那会儿做梦都想把阿奴娶到身边,天天抱着睡觉呢。”
“……”得,又来了,你六岁就是个情根早种的痴情种子,这事说了不下一百遍了。
金卯扶额看向贺寅。
贺寅眨了眨眼:“我能起来了么?”
金卯起身,衣摆轻轻擦着贺寅手背掠过去,贺寅垂眸,目光追着对方的衣裳走。
金卯走到门口:“跪好,再过一炷香起来。”
贺寅望着他:“那你就这样放过金爽?你若是只向着他,我今晚就搬去大街上裸睡。”
金卯也不惯着他:“你去。”
“你就不能哄哄我?”贺寅理直气壮道,“我是你夫婿,哄我也不丢人。”
“错了,丢人。”
“哥哥——你哄哄我嘛,你哄我我就不跟金爽计较了。”
金卯懒得跟他掰扯,径自去鹿鸣堂会客。
他走后,初一从角落里窜出来:“殿下,支道长到莽山了。”
贺寅施施然起身把搓衣板收好,端起金卯没喝完的茶一口饮尽:“磨叽什么?有信就拿来。”
初一把支道安的书信递给贺寅,贺寅展开一目十行的看完,脸上瞧不出什么好歹来。
初一没看过信,不知道支道安都在信上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贺寅为什么突然就结交了一个道士。
他只知道贺寅脸色淡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贺寅挥了挥手,初一连忙退下去。
贺寅将书信放到香炉里,一道火撩起来,这信上的内容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支道安在信上说,金卯的命止于今年初冬。
现在是八月末。
初冬是十月,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个月。
两个月,他的金卯只能再活两个月……
贺寅望着燎剩的一缕淡烟。
他咽下喉头的腥味,指尖轻轻碰了碰金卯的杯子。
*
莽山。
支道安落地无声的踏入一片竹林,目光透过万杆翠竹,凝在那隐隐约约的竹间小屋上。
他向前去,缓步来到那两层小屋前,想看看管祈过得怎样。
他今日来得不凑巧,还没走近,便听到楼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压抑抽泣。
那苍白无力的声音连哭带骂,也只有管祈敢如此无礼。
只是还没骂完,喉间的声息就被男人接连击碎。
*
屋内,白缎似的长发倾泻在管祈身上,与瘫散在枕上的黑丝叠揉在一起。
支道安听着那浓浓的哭腔有些疲软。
哑成这样,该是哭了一早上了。
屋内的人不知道他站在外面,咒骂间,双手被发带捆紧,试了几下发现挣不开,便抱着手朝男人心口狠狠砸下。
对方身上冰冷至极,管祈双手砸上去时,冻得又连忙缩回手。
他怕冷。
男人就像在冰山里待了一万年,悄无声息的压下时,冻得管祈什么都说不出来。
等浑身都被对方冻彻,指尖凝霜,男人才会放过他。
管祈死死咬着唇,一点血色从唇缝间洇出来。
男人顿了一下,俯身,将他唇上的血迹舔舐干净。
管祈只能承受着,承受对方索取无度的欲求,承受那具冰冷的躯体。
然后昏睡。
等下次醒来时,又是无尽的凶潮翻涌。
小楼外,支道安愧疚的低下头。
他当年看管祈合眼缘,就把对方带上莽山,还没教管祈摸几天炼丹炉,这小少年就被支道弃接走了。
从那时起,管祈就和支道弃住在这竹间小楼中。
支道弃不和管祈说话,他就自己拎着把木剑每天磕磕绊绊的去竹林里练。
他受萧褚的影响,踏上了剑道,不厌其烦模仿着记忆里萧褚使过的一招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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