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着,一抬头就看到金卯抱着小狼崽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元和帝一见到这张和萧褚神似的脸就忍不住牙疼。
郁闷半天问道:“你走路怎么没声?”
金卯细声回他:“奴婢脚筋断过,走不快,所以没声呢。”
元和帝绿着脸:“崔兰,你可都听到了?你儿子记朕的仇呢。”
崔兰:“这是奴婢的不是,没教好他,金卯,去一边面壁。”
金卯抱着小狼崽出去,站在树荫下躲凉,竖起耳朵。
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他就往旁边一抬脚,麻溜的挪到太阳地里,给人留了一个后脑勺,低着头当真在面壁呢。
贺寅眼尖的把他阳奉阴违的模样全看完了,笑着凑上去,在那刻着牙印的后颈骨上轻轻叼了一口。
“真乖呢,叫你面壁你就面了?太阳晒,父皇不走这边。”
金卯火速挪回树荫下。
那树下有只吊椅,金卯就窝在上面翘着脚荡来荡去,脑袋上呆毛随风摇晃。
贺寅蹲在金卯前面大狗似的眼巴巴瞧着他,喉结上下滚动。
金卯尾脊骨窜起一阵酸麻。
“憋着。”
“憋得好着呢,怕你又怪罪我轻薄你,最近都清心寡欲,比庙里的苦行僧还刻苦。”
那昨晚是谁缠着金卯不放?
金卯撇了撇嘴:“一天到晚瞎贫,底下的人都指望你天天满足好让大家松快些,谁敢让你清心寡欲?”
贺寅好笑道:“齐伯蕴又跟你告状了?我让他找萧抟他死活找不到,倒是很关心我的床笫生活。”
金卯听他提起萧抟就立马说道:“得早点找到他,我肩膀上留了一个疤呢,有舅舅的消息么?”
那晚管祈在达巫雍错刺杀皇帝未遂后就不见了。
他只身一人又是个瞎的,走哪也不拿根探路棍,金卯担心他掉进坑里。
贺寅不知何时挤到旁边,等金卯回神时他已经上嘴亲了好几口了,金卯脸蛋湿漉漉的。
贺寅幽幽望着那粉白唇瓣,喉头有些发干:“说不定是被干爹的功夫吓到,又躲去哪个野林子里精进武艺了。”
金卯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
他瞥了贺寅一眼,在贺寅凑过来时抿抿嘴把小狼崽举到面前,贺寅亲了一嘴狼毛。
“我想亲你。”贺寅把小狼撸到怀里,定定看着金卯。
“……只亲一下。”金卯将脸颊侧到贺寅眼前,“这里。”
贺寅就掰着金卯的脸低头覆唇,在脸颊上碰了两下,复又吻上眼尾。
金卯闭了闭眼,晃晃脚,日常喊一声口号:“今天也喜欢贺寅。”
贺寅:“明天呢?”
金卯:“明天喜欢玄弋。”
贺寅唇角上扬,对这每日例行的发言百听不厌。
金卯指尖搭在贺寅手腕上,他还不太会诊脉,只觉得指腹下的脉搏跳得极快。
“昨晚做噩梦了?”
“梦到你把琉璃盒子砸了。”
“以后不砸了。”金卯抿着耳朵,“怎么现在还跳得这样快?”
贺寅眸光幽暗的凝视那瓷白侧脸,没则声。
金卯顿了顿,指节微蜷,旋即插入贺寅五指之间,扣紧时笑了起来,将贺寅的手背放在唇边吻了吻。
齐伯蕴从廊下跑过来,看到那两人并肩坐在吊椅上就连忙后退一步,低头说道:“殿下,那托铎的小孩子拿着一把玉沧古琴来赎人——”
*
小丹吉被小鬼们五花大绑扔到贺寅面前,就地滚了个舒坦的姿势。
那高大的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黑曜石王座上,惨白的手拿着松绿色玉琴,正不咸不淡的打量着琴身上的刻字,没看他。
小丹吉:“这把琴价值连城,全天下只此一把。”
没人回他,他又说道:“我阿爸呢?”
贺寅拨响琴弦,空灵的琴音在王殿上环绕片刻,拖着颤抖的尾音渐渐消弭在空气中。
“亡国之音。”贺寅漠然评价道,旋即单手支在扶手上,狭长双眸冷睨着小丹吉:“你很会唱歌?”
小丹吉骄矜道:“托铎人是马背上的英雄,我们只对喜欢的人唱歌。”
“哈,喜欢的人。”贺寅勾着唇微微倾身。
他黑眸薄唇,锋利妖冶的五官天生带着一股子透骨冷意,镶金边玄色蟒袍与病态白的肤色对撞出强烈的威迫感。
小丹吉觉得他像壁画上披着俊美皮囊杀人挖心的魔鬼,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贺寅要笑不笑的轻叩着弦问他:“你喜欢谁?”
小丹吉哽了一下,不情不愿的回道:“那个长得很漂亮的人,但他是男人,我不喜欢男人。”
贺寅看向侍立在下方的小松子:“你觉得他所言如何?”
小松子东厂出身,察言观色是基本技能。
且有笑面虎严乐亲自指点,已学得一手剥皮抽筋的好手艺,可以为王爷效劳了。
他见王爷对这个单方面的情敌十分恼火,于是镇定回道:“殿下,奴婢先教他说话,再让他做人。”
他拖着小丹吉进了天宁的监狱,先抽三十鞭子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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