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不给抱的。
金卯把凑上来的人推开,板着脸说道:“殿下是天上的明月,怎可与奴婢搂搂抱抱?”
少年笑得像只懒洋洋的狐狸,悠闲的支起左腿,在金卯耳边轻声道:“可阿奴很香啊。”
“我喜欢你的香味,这可怎么办啊?”
对方像是知道他脖子最怕痒似的,每次说话都要凑得很近。
灼热呼吸混着那股干草气息味扑上来,那无形的密网仿佛又把金卯罩了进去。
他偏头躲开,说道:“殿下既然是皇子,干嘛还骗吃骗喝?”
少年眨巴着眼:“可是我母妃不给我吃饭啊。”
金卯愣住了:“贤妃娘娘不给你吃饭?为何……”
对方指着自己猩红的嘴唇。
“因为我有病,好不起来就不许吃饭。”
“幸好我有阿奴,阿奴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可以不可以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金卯还是不给抱,要走,刚起身就被拽回去。
对方强势的拥了上来。
他力气不够,挣扎间反倒让少年抱得更紧了。
“别怕,别怕,就抱一会儿——”
少年低声安抚着将他紧拥入怀,两只手臂箍得人骨头闷痛。
金卯跪坐在少年怀里挣扎不能,属于对方的温度蛮横的渗进心口,烫得人身上热腾腾的。
少年双目紧闭,加大力道像要把他揉进骨血中。
“阿奴太好了——”对方睁开眼,暖阳山风微漾,少年笑容灿烂得有些刺目。
他仰头看着金卯,华丽的声线里藏着道不尽的温柔。
“你真的太好了,只要有你在,我的病就能好起来。”
金卯脸颊绯红的躲开少年的视线,撑着对方的肩膀扯开一点距离。
眼前红枫林有着惊人的霞红烂漫,他有些怕这眯着眼笑的少年。
少年温柔的表象下是毫不掩饰的欲望渴求,锋利幽沉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几乎能把人洞穿。
我要你。
金卯从少年眼中读出了这个讯息。
他慌得像受惊的小动物,迫切的想从对方怀中逃走,立马躲进自己的巢穴中才好。
“奴婢要回去了——”
金卯再次挣扎起来。
心口的热气烧上眼尾,他声音又细又颤。
“殿下,奴婢要回去——”
贺寅在金卯颈间深深嗅了一口,将他摁在原地。
“我走。”
金卯失神的坐在地上,目送少年只身一人走进枫叶林。
他忽然觉得那道背影孤寂得不像个少年人。
金卯起身时发现腰带松了,没好气的低骂一声。
孤寂个屁!
那就是个混账!
从这天起,金卯就刻意的躲着贺寅。
贺寅知道他在躲自己,所以尽量少出现在他面前,怕自己控制不住又贴上去吓到人。
大家去山上打猎这天,金卯提着大口袋跟在那群天潢贵胄身后捡漏,尖着眼趁大家疏忽时就快速把山鸡野兔扔进口袋里,然后低着头拿棍子在地上乱刨,假装自己在找草药。
大家看他忙碌的样子好玩,打了小的就留给他捡。
金卯把口袋都装满了,挂着一脑门热汗跟着大家爬上山。
他走上陡坡时脚底忽然打了个滑,骨碌碌从山坡滚了下去,长陵脸白如鬼的站在高处笑他。
金卯头昏眼花的翻起来,抿了抿嘴,等大家都走了他才起身。
眼尾余光看到一块白点子,他偏头望去,是一块手帕。
上面绣着贺寅的名字。
金卯站了一会儿,把手帕捡起来。
手帕上有股干草香,他嗅了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连忙将手帕揣进袖子,心虚的朝四处看了几眼。
跌了一跤,把金卯的登山兴致跌没了,索性拖着大口袋走了,让后厨给崔兰父子炖汤。
贺寅回去时,自己的帐篷里放着一只食盒。
盒子上有木炭画的兔子,旁边放着一块手帕。
是金卯给他送来的。
贺寅嘴角勾了起来。
莽山一别后,他们很久都没有见到对方。
但金卯的窗外时不时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喜欢的就收起来,不喜欢的就在窗台上放着,风吹日晒间积了一层灰。
他看了一眼,又把这些东西擦干净拿走。
那少年最近在做什么?
金卯去了那条小路,等了一会儿,穿过细雨回到文书房。
门外木棉花又开了两次,金卯从文书房的小掌房变成司礼监四大秉笔之一,崔兰把他当吉祥物一样供着,金卯知道干爹的用意,就自觉的不去碰那些折子军机。
他算账快,户部有账扯不清了就把他叫去,效果立竿见影。
户部尚书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不愧是萧褚生的,他算账也很快呢。”
金卯哼了一声。
他从户部清吏司出来后不久,就听说萧家贪了,萧家男女老少全部下狱。
金卯脸色一白。
倒霉外家几乎把国库掏空,龙颜大怒,贺寅自然要被牵连。
金卯急忙跑回司礼监,还没想出法子,贺寅就被一封诏书贬去永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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