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许久没说话,伸出手,轻轻捏住金卯下巴,往一上抬。
“你恨他?”
金卯目光下垂,望着案上的碎核桃。
从永巷醒来后,那个在情爱里挣扎不休的金卯就彻底死了,摆在他眼下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找一个穷乡僻野离贺寅远远的,要么用这个身体与贺寅交换,救出崔兰。
他走了第一条路,却被朝廷的局势推回来,现在,他正在第二条路上走钢丝。
金卯:“谈不上恨,他喜欢这张脸,我就给他,我想救崔兰,他顺便帮我,但身体毕竟是我自己的,一者侍床的滋味并不好受,二者雌伏于贺家人身下有辱先父英灵。”
空气突然凉飕飕的——冬天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降温。
金卯没多想,冷静道:“不过樊川王身居高位,想进王府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阁下手眼通天,找一个恰当的替身其实不难。”
所以他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可阎王为何像那个大理寺卿,穷根追底的问个不停?
莫非是在考验他?
捏着他下巴的手突然用力。
金卯吃痛,不明所以的望着那双眼睛。
他看不清阎王的眼色,但对方在笑。
“啊。”阎王笑道,“很好,你的愿望,孤知道了。”
金卯觉得他的语气不像是要帮他实现愿望,倒像是要杀人。
嘴唇忽然被对方分开,一颗圆滚滚的硬丸子塞进口腔,咬舌的酸味瞬间炸开,气势汹汹的刺激味蕾。
过了一会儿又变得甜滋滋的。
对方冷声道:“画屏春,你以为是什么糖果么?”
“!”
据说吃了画屏春,每年春天就会像妖魔附体一样,若不及时服用解药就会发狂,不人不鬼。
当然,所谓的解药就是下一颗画屏春,那些可怕的症状其实是毒瘾。
这颗像糖果一样的画屏春让金卯内心凄怆不已。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以后就要作为东厂的眼线,在销金窟与虎谋皮了!
他也要变成瘾君子了!!
金卯眼眶有些酸涩,舌尖轻轻抵着糖丸,想把它吐出去。
“不吃么?”
金卯想逼自己将这硬丸子吞下去,但他的意志在抗拒,调和折中的权衡一会儿,细声试探道:“小人很听话的。”
“嗯,所以不想吃么?”
金卯挪挪屁股,手揣袖子里,低着脑袋:“小人真的很听话……”
“那不吃?”
“好。”
对方将糖丸抠出来,猝然起身:“不吃就换一个法子。”
说着,跨过饕餮案,将金卯扛上肩膀。
天旋地转,金卯回神时已经被扛下台阶了。
他直觉前面有个比吃硬丸子恐怖百倍的考验等着他,三魂登时去了七魄,慌乱的挣扎起来:“小人一心想进销金窟,不吃画屏春是不可以的!小人要下去——”
阎王不则声,牢牢抓着他,金卯急得脑袋上蒸出一道道热气,在阎王后腰上给了一下。
这死鬼阎王到底要带他去哪里?
金卯仰起脑袋,望着后退的室内景象,他们走过一段回廊,两边廊壁上嵌着无数夜明珠,光线幽蓝,他低下头,心口窒息的发现,阎王没有影子。
越往前,光线就越昏暗,浓浓的危机感与昏暗的光线交叠。
金卯被扛到一个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颗夜明珠,珠子嵌在穹顶上,光影朦胧,他伸出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砰——”
金卯被狠狠丢上床,七荤八素的爬起来。
阎王扔掉面具,黑铜击中地砖,砸出刺耳的铿音。
“进了销金窟一切都得听我的,你,要么当我的人,要么当我的走狗。”
对方冷漠道:“给你选择的机会了,你扭扭捏捏不想吃画屏春做一个老实本分的走狗,那就把身体给我,现在,将这身东厂的皮子脱掉。”
金卯脑袋里一片空白。
“阁、阁下今天大婚……”
“哐——”阎王喝了一口酒,砸碎酒瓶:“对,孤今日大婚。”
金卯被他吓了一跳,泪水不争气的滚出眼眶。
他没想到阎王会提出这种卑劣的要求,做阎王的人……
那不就是从一个狼窝掉进另一个狼窝么?
金卯没有预判到会发生这种事,他怔在床上,脸色煞白。
他想跑,可他跑了,崔兰呢?
东厂那里该如何答复?
陛下那里,他又该如何交代?
男人欺身压上来,暴力撕开衣衫。
“欻拉——”
金卯哭了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他虚弱的往外爬去,对方拽住他的脚踝往后一扯。
男人咬住他后颈骨,沙哑道:“别慌,还没结束。”
*
金卯以为自己会被撕碎,但最后,那狂暴的男人很不痛快的笑了起来,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贺寅待你不好,你跟着我,如何?”
金卯眼神空洞。
他被折磨了太久,已经没力气说话了……连听清对方的说话内容都很费劲。
男人吻了吻他。
“我叫阎一。”
“我会千倍万倍的爱你。”说着,小心翼翼的捧着金卯脸颊,嘴唇印在他额头上:“你想为金家复仇么?我帮你。”
“萧褚的尸骨,我会尽快找到。”
“我也会帮你救出崔兰,让他官复原职如何?”
男人沉默片刻,含住金卯的唇,额头相抵。
“……与我说句话,好么?”
金卯终于动了一下,木然推开对方,抓起破衣套住身体,光着脚下床去。
“金卯——”那人在身后唤道。
金卯咬着唇无声大哭,紧紧攥着心口布襟,蹒跚向前。
——
审核看我:阎一就是贺寅,本文不是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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