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瞥了他一眼,呵呵一笑:“朱老四正是奉了你的旨意,才发动靖难。”
朱元璋莫名其妙,用手指了指自己,问道:“咱给老四旨意,让他造咱自个儿孙子的反?江小子,你有没有搞错?”
江风说:“你颁布的《皇明祖训》里有这样一条,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之恶。”
“朱老四说,建文朝有齐泰、黄子澄这些奸佞之臣,离间皇家骨肉亲情,自己无奈之下,根据《皇明祖训》,起兵清君侧,并没有想夺皇位。”
“等到南京城破,他志得意满,准备进宫。翰林编修杨荣拦在他的马前,问道:殿下先谒陵乎,先即位乎?”
“朱老四瞬间清醒,这不,就带着人马赶到这里来了。”
“等到拜完孝陵,再回皇宫,皇宫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他抱着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嚎啕大哭,硬说这具尸体就是朱允炆。”
“现在皇帝死了,朱棣带大军进城了,在群臣的反复劝进之下,登基称帝,这一切是不是很合理啊?”
朱元璋愣了半天,居然找不出任何漏洞,只能气急败坏地说:“无耻!狡辩!”
江风瞥了他一眼,他很想说,这都是跟你学的呀,当年对付你的老丈人郭子兴和其长子郭天叙,你不也是这么无耻吗?
当然,这事儿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老朱,我们先躲起来,等朱老四来了之后,你听听他自己怎么说。”
说着,就带着两人原地消失。
没多久,大队兵马来到孝陵,将所有地方全部搜查完毕之后,将孝陵周边围了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朱棣身穿亲王蟒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个人进了孝陵享殿。
刚到殿门,朱棣就开始放声大哭。
江风他们三人躲在高大的朱元璋画像后面,看到朱棣的痛哭却不流涕的样子,朱元璋轻轻冷哼一声:
“猫哭耗子,假慈悲!”
江风和朱允熥一愣,看朱元璋愤愤的样子,却不敢说话。
朱棣从殿门开始,就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来到朱元璋的灵位前,再次恭恭敬敬地磕头。
“不孝之子朱棣,叩见父皇。”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灵位后面父皇的画像,说道:
“父皇,儿子今天是来向您请罪的,我夺了朱允炆那小子的皇位。我知道,父皇,如果您泉下有知,一定会打我骂我。”
“不过,父皇,请您相信我,儿子真的是被逼无奈,朱允炆那小子欺人太甚。”
朱元璋冷哼一声,朱棣没有注意,继续说:
“父皇,您一向重视皇家亲情,可是,你知道你的宝贝孙子都干了什么吗?”
“您洪武三十一年六月驾崩,七月,周王全家押往南京,被废为庶人,迁到云南蒙化。您老人家尸骨未寒,他就对您的儿子下手了。”
“第二年四月,他又连续把齐王、湘王、代王、珉王废为庶人。湘王朱柏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全家自焚。”
听到湘王朱柏居然全家自焚,朱元璋顿时怒不可遏,骂道:“混蛋!”
朱棣一愣,立即抬头,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摇摇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精神压力太大了吧,也可能是自己希望父皇把那小子骂一顿。
这里是孝陵重地,一直都有军队驻守,刚刚他的大军还仔细搜查过,他相信此时绝对不会有外人胆敢进入。
“父皇,您说我该怎么办?无奈之下,我只能装疯卖傻,跑到大街上跟百姓抢吃的,天天睡在猪圈里。”
“就这样,那小子还不放过我,派大军包围了我的王府。”
“父皇,儿子不怕死,但不想就这样窝囊地死去。父皇,您最疼爱您的儿孙,我也疼爱我的儿孙。”
“此时,我的孙儿瞻基才刚刚出生。我死了也就死了,可我不想我的儿孙就这样死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你敢说,你不是早就觊觎大位,图谋不轨?”
突然听到父皇的声音,是那么清楚,那么真实,朱棣大吃一惊。
他“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紧紧地握在手上,对着刚刚声音的方向问道:
“你是谁?”
朱元璋在画像后面怒道:“老四,你狗胆包天,还敢在咱面前拔剑?回答咱刚刚的问话。”
朱棣此时已经吓得面色煞白,握剑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想冲到灵位后面看看,但那样势必要踏过父皇的灵位过去,他又不敢。
更重要的是,这个声音分明就是父皇,他不会听错,所以,他也不敢喊人。
难道真的有在天之灵?
“说话!你是不是早就觊觎大位?”
朱棣后退半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声音的方向,说道:
“儿臣没有。大哥在世的时候,儿臣绝对没有任何其它心思。朱允炆那小子即位之后,儿臣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认命。”
朱元璋冷哼一声:“咱谅你也没有这个狗胆。”
朱棣大着胆子说道:“父皇,你为什么要把皇位传给朱允炆那小子?你看看他都干地什么事儿?”
“儿臣一直以父皇为榜样,丝毫不敢懈怠,文治武功,自认为要比允炆那小子强上百倍。”
“三哥病逝之后,父皇亲口对儿臣说,您所有儿子只有我最有才智,攘外安内,舍我其谁?”
“父皇,您为什么不能把皇位传给儿臣?这究竟是为什么?”
朱元璋长叹一声,带着江风和朱允熥从灵位后面走了出来。
“当啷!”
朱棣突然看到自己的父皇活生生地站在自己前面,吓得佩剑掉落在地,立即跪地磕头。
“儿臣朱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
“起来吧。”朱元璋抬手,想亲手扶起他,手伸了伸,终究还是缩了回来。
朱棣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朱元璋,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问道:“父皇,真的是您吗?”
朱元璋点点头。
他又看向旁边的朱允熥,“允熥,你是允熥,你都长这么大了?”
朱允熥赶紧对朱棣躬身行礼,“侄儿允熥拜见四叔。”
朱棣一下子瘫坐在地,问道:“父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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