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想到张天师竟然认得此物。”诸葛稷有些讶异。
“好多年未出世了。”张昭成似陷入回忆:“恐怕还是二代或者三代天师在位之时,传闻此令出现,指向的是当时的国贼董卓,许多仁人志士前赴后继,最终被一道计策完成了阴阳令。”
“笑话,现在这令用在了尚未出仕的十来岁少年身上。”诸葛稷觉得极为讽刺,对着颓然无语的老道士问道:“你说呢,邹星主?你只管接令,都不看看这令要杀的人究竟犯了何等罪孽吗?”
邹元清抬眼看了看诸葛稷,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发出声音,脑袋又一次垂下。
张昭成觉得十分惊讶:“这人难道已经招了吗?诸葛公子用的什么招数?”
诸葛稷干笑一声:“也不算什么招数,只是把现状给他捋了捋罢了。此人名邹元清,在阴阳家中位列星主,手下也就四人,除了那琴师,其他都死光了。我只说他对于阴阳家已是无用之人,死人肯定比活人更能保守秘密,所以不论他讲或不讲,阴阳家都会有人结果了他的性命。但是对我们来说,他失了武功,没了威胁,又不是幕后主使,我们没有杀他的必要,当然前提是他得把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张昭成一怔,赞叹道:“虽是大实话,可越是实话越能打动人。诸葛公子当真有武侯遗风。”
“张天师过誉了,些许唇舌不当事。主要还是邹星主自己有求生的念想。”
邹元清猛地抬起头,看向诸葛稷:“老夫已把知道的都同你说了,你们当信守诺言,放我一条生路!”
诸葛稷微微摇头:“啧啧啧,同我说了有什么用,你灭的龙虎山是张天师教派圣地,围杀的明虚道长是张天师亲弟弟,今日要杀的王悦是张天师弟子,放不放,只看天师一句话。”
邹元清一怔,目光惊恐地看向张昭成,颤抖道:“你真是天师道掌教,当代天师张昭成?”
张昭成眉毛扬起:“如假包换,怎么,你还想杀了贫道?”
“不……不……”邹元清头颅再一次垂下,好似一颗绝望的芽菜。
“贫道要再问你几个问题,你如果都答上了,且和之前你向诸葛公子所答一致,贫道可以不杀你。诸葛公子在此作证。但如果你所答不实,前后偏差,诸葛公子定然也能听出端倪,到时候你的命,就留在这了。”
“好!好!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们阴阳家为何要平我龙虎山,追杀明虚道人,还要追杀王悦?”
“自然是依阴阳令行事。”
“你就没问过,这阴阳令背后的缘由?”
“问了,可也不敢多问。月主大人只说是天之谕令。”
“天之谕令?什么意思?搬天来糊弄人?”张昭成有些生气,只这四个字就埋葬了自己经营多年的教派圣地,真乃天大的笑话。
“……天师,我没说假话呀,月主大人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看你是一心求死!”
“他倒也没说假话。”一个声音自门口响起。
三人一并望去,原来是秦溪和谢裒下来了。
“溪弟,青竹怎样了?”诸葛稷问道,张昭成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秦溪脸色微微一红,很快恢复原状:“丹田气海已重塑,暂时应该没有大碍,等大夫来包扎外伤便可。现在青竹自己在房内调息,我就不打扰了。”
“钜子动作很快啊。”张昭成看着秦溪,微微含笑。
秦溪只觉得这笑容有些瘆人,满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立即转移话题道:“我与月白邹钰对战时,邹钰确实也说过是天要杀人之类的话,本来我也不大明白,方才下楼时听你们提及阴阳家,我倒是猜到一二。”
“怎么说?”谢裒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
“先秦诸子百家,阴阳家最神秘,但其实当时能与墨家分庭抗礼的,还就是阴阳家。阴阳家理论源自道家,其拥有独特的占星术和阴阳五行论,习惯从天象预测世事,甚至从五行决定朝政。所以他所持的阴阳令,说不定真的是阴阳家的某位占星者从星象所得,预测到天师道、王家将对世事产生某些深远的影响,而为了避免这种影响,才下达的阴阳令。”
“你这么说好像有一些道理。”张昭成思忖道。
“所以天师道和悦弟,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联系在一起的?”谢裒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为尚未发生的事情筹谋杀人,呵呵,真是够闲的。”诸葛稷冷笑道。
“我再问你,当日攻龙虎山,你们总共出动多少人?”张昭成继续沉声发问。
“大约有十八星,近百人。”
“这么多?为首者只有那骑雪隼的人吗?”
“不止,有三人。除了骑雪隼的月主大人,还有一位使剑的男子和一位用弓箭的女子。”
“都是什么身份,你可认得?”
“都是月主,我真的不认得,月主见人从来都是带着面具,战斗时候也不例外。”
“好吧。那你们攻杀我教众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焚山?毁坏所有建筑?要知道那些建筑并不全是我们天师道的,很多是前朝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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