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秦溪唤下正搭手搬着重货物的娇小女子。
“钜子!”青竹忙与他人交差,飞快到秦溪面前一揖。
“你来府上多日,怎么不见你关心过明虚道人的情况?”
“这……回钜子,一方面是青竹觉得钜子没开口,青竹不敢过问,另一方面,青竹知晓,明虚道长被围杀一事,其中定有疑点,钜子对我有所怀疑也正常,所以青竹也不愿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秦溪与诸葛稷相视一眼,笑道:“你倒是坦诚。”
诸葛稷补了一句:“心思还挺细。”
青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得恭恭敬敬的稳着平举之礼动也不动。
“走吧一起去看看吧。”秦溪淡淡道,起身与诸葛稷向后院侧面走去。
青竹忙快步跟上。
侧院一小屋内,药味弥漫。
床上躺着几乎快缠成绷带人的老头,面色暗沉。
庞薇正与一名侍者在房内换药,秦溪和诸葛稷带青竹进来。
“青小娘子。”庞薇友善地打了个招呼。
青竹心里一震,之前已猜到庞薇是正经医家,想必对毒宗深恶痛绝,却没想到如此和蔼。
“夫人,请唤在下青竹就好。”
庞薇淡淡一笑:“你来看看这伤。”
青竹忙往前凑去,不多远就见到拆开的绷带,刀伤剑伤自不必多说,已然淡淡发白,内有肉色,只是很多的凌冽爪痕和不规则的撕咬痕迹居然毫无转好迹象,反而渗着黑水。
“这是什么伤!怎会这般模样!”青竹眉头紧锁,脱口而出。
秦溪与诸葛稷在背后相视一眼,觉得很诧异。
“墨家主告诉你这件事的时候,没和你讲清楚道长的伤吗?”秦溪问道。
“回钜子,并没有。墨家主只说明虚道长遭仇家五人围杀,重伤。”
“原来如此,那我来告诉你,这伤并非那五名仇家伤的,而是他自己的法术,叫饿鬼杀。”
“饿鬼杀?!”青竹眸子里掠过一抹惊讶:“明虚道长竟然是正统张家血脉!”
诸葛稷的眉毛扬起:“你居然知道饿鬼杀?”
“这,青竹是知晓,但知之不多……恐怕要从我们毒宗和天师道的渊源说起,听师尊说,毒宗祖师本为医家,后因擅以毒攻毒的医法愈发不为正统医家所容,于是便在云南一带寻虫谷钻研毒术,许多苗裔子女多有入谷求学,一来二去毒宗势力分布至汉中一带。而五斗米道教,那时便是在汉中活动的。五斗米道在平民中施符水治病,深得民心,当时毒宗长老深恨之,与五斗米道教的天师约战,最终就败在了这一手鬼魅的法术上。”
青竹瞥了眼明虚道长胸口伤痕里溢出的黑水,接着道:“我曾问过师尊,这等鬼神法术威力如此巨大,若天师道人人皆会,岂不是天下无敌,又怎会日渐式微,比毒宗还弱。师尊说过,这神鬼之术,自一代天师张道陵传下,相传是太上老君所授,仅正统张家血脉可以修习,且所需资质尚佳,并不能被普通教众习得,所以有‘天师不传外,鬼神莫问张’的说法。”
“原来如此,那这伤,怎么治?”秦溪问道。
青竹淡淡摇头:“唯有知鬼神者可解鬼神,这等伤,寻常药石无法医治,只能吊着命了。”
众人默然无语,只无奈地望着面色愈加暗沉的明虚道人。
“青竹,跟我出来下。”诸葛稷拉了下秦溪,又唤青竹出了屋子。
小屋外的小院内,四下无人。
“青竹,我刚听你所言,你们毒宗与天师教,是有旧仇的对否?”诸葛稷开门见山,眼睛直直地盯着青竹。
青竹立即理解了诸葛稷的意思,忙慌道:“有是有,但是那不算旧仇,而且毒宗绝不会动辄屠人圣地,更不会以五人围杀一人。”
“何以见得?”秦溪冷冷问道。
“首先,那所谓旧仇实际上早已化解,我知道唯鬼神者可解鬼神,就是因为当时那名毒宗长老没死,被天师施法救了,而后毒宗长老感天师之德,并未再因平民信仰一事与天师道教摩擦,反而逐步退回云南,稳步发展壮大。再有,我们毒宗其实也属于奇门一系,与传统武学不同,我们对敌擅用毒术,辅以媚术,但方才明虚道人的伤我看了,并无中毒的迹象。”
“也可能是被我内子解了呢?”诸葛稷道。
“那……恐怕夫人看我就不会是那种眼神了……”
“……什么眼神?”诸葛稷向秦溪问道。
秦溪两手一摊。
“我相信青小娘子不会是围杀道长的主谋。”庞薇从屋中走出,朗声道:“城西济世堂,有我师门的人。”
青竹看向庞薇,眼中涌出感激之色。
庞薇向诸葛稷解释道:“青小娘子虽自己十分拮据,在医馆却还免费帮忙,而且医道尤为精湛。这样的女子,做不出这等有违道义的事情。”
青竹心中一阵热流,扑通一声跪倒在庞薇面前:“夫人信任,青竹感激不尽!”
庞薇忙将她扶起:“青小娘子客气了,有空我还想向你请教下毒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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