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废墟边缘。
江洋和疤脸赵赫鲁并肩走向河沟。
他们小心翼翼,在黑夜里,生怕惊扰到那头灵阶异兽。
不知怎的,经过刚才的对话,两人突然沉默了片刻后,竟然心平气和了起来。
“你说黑夜里有另一个自己?”江洋大迈步跨过一块松动的岩石后,低声开口问道。
“嗯。”
江洋沉吟了下,“是指折叠空间,镜像空间,还是黑夜能映照人心潜藏的阴暗面,并且将其唤醒,或者具象出来?”
“不能具象,是唤醒和诱导。”疤脸的回答,已经确定是第二种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可怕。
世上什么最可怕?
是人心!
“那你为什么不怕?”江洋很疑惑,“只要是人,心中都会有难以启齿,恶心肮脏的黑暗面,你不怕变成异魔?”
“我有【契约眼球】,黑雾会隔绝光晕对我的影响。”
“那你带着我......为什么确定,我不会变成异魔?”
“我不确定,事实上,如果你变成了异魔,我再杀你,即便是裴东行也不会说什么。”
“... ...”江洋。
“疤脸,你他妈不得好死。”
“关于我不得好死这一点,在我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疤脸笑了笑:“没听过一句话吗?”
“杀人者,人恒杀之;滥杀者,无有善终。”
“而我,两者占全了。”
江洋转头看了眼疤脸,认同的点点头,同时,又在疤脸身体内凝聚出了一枚电子,位置是心口,开始疯狂压缩。
“但在我死之前,我还是得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越来越强大的活下去。”
“生命都是向死而生的,但不能说这样的生命没有意义,奋斗的过程就是意义。”
江洋呵的冷笑了声,讥讽道:“你觉得你这样的行为,是奋斗?”
“不然呢?”疤脸当即反问,
“难道只有你们认为对的事,努力去做,才算是奋斗?”
“也对,在少数人要服从多数人的社会体系里,不符合道貌岸然的道德准则,就是邪恶而丑陋的。”
“但所谓的坚守着道德标准的多数人,他们真正的内心想法,又是怎样的呢?谁也不知道。”
“也许,他们更加丑陋,更加不堪。”
江洋摇摇头:“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但,坚守和约束,本身就是人性的密码锁,只要不打开,那就还是具有人性的人,不是异魔,不是畜生。”
“江大师,我们说服不了对方,当然,我们只是各抒己见,并不是尝试着说服感化对方,我也认同你的观点,但,这对我,并不适用。”
疤脸赵赫鲁低沉嘶哑的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同时,
两人也来到了河沟边缘。
江洋朝下看了一眼,回头看向疤脸,蹙眉道:“你家这是河沟?”
“底下有水。”疤脸点点头。
下方是一条山涧裂缝,沿着树林后蜿蜒至看不到尽头的山脉中,两侧石壁长满苔藓,向内凹陷,下方幽暗深邃,隐隐有流水声传出。
江洋点点头,同时,又在疤脸赵赫鲁的小腹位置,凝聚了一枚电子。
“要怎么下去?”
江洋接受了‘深渊’即是‘河沟’的事实,其实,他的接受能力一直很强,因为,事实不允许他不接受。
疤脸则是用那只独眼,阴翳的看着江洋,还是一贯的嗓音低沉嘶哑,问道:
“江大师,你为什么甘愿为了裴东行的儿子和儿媳,与我做交易,只是因为他是你师傅?”
“你拜师不过才半个多月而已,怎么可能会有深厚感情。”
江洋不知道这个疤脸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也回答道:
“对,就因为他是我师傅,收我做徒弟,给我钱用,教我做药剂,不说这是安身立命的吃饭本事,就是进工厂打螺丝,认个师傅,逢年过节,也得带着礼物,去师傅家里看看。”
“你还有问题吗?”
“没了的话,赶紧说,怎么下去。”
疤脸怔了一下,他还在细细咀嚼江洋的这番话,却又被他的催促,打乱了思绪,摇了摇头道:
“抓住我肩膀,我带你下去。”
江洋没有废话,伸手抓住疤脸肩膀。
下一刻,
疤脸毫无征兆的纵身跃下深渊,江洋只觉得眼神一闪,整个人都处在极速下坠的状态,几秒钟后,下坠感渐渐消失,身体仿佛被什么托起,漂浮在半空。
等到他视线恢复,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山壁两侧的星星点点。
“星曜石粉末。”
江洋认出了山壁上的星光,那是【灵寂药剂】的主材料,一瓶9万块,是所有武者境界药剂中,最挣钱,最暴利的一种。
材料非常简单:太阳花瓣三片,深海墨鱼汁5毫升,星耀石粉末3克。
其中,就星曜石粉末难以获取,太阳花遍地都是,深海墨鱼汁去海鲜市场,取了墨鱼汁后,墨鱼还能白灼蘸辣酱吃。
但下一刻,
他就不那么想了。
他顺着深渊向下看,那是一条流动缓慢的河,河水十分粘稠,在他脚的正下方河水里,浸泡着一颗宛如热气球的婴儿头颅,那双雕刻一般的圆形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上方。
“江大师,我们被【契约眼球】的黑雾包裹着,只要安静些,它就发现不了我们。”
疤脸感受着江洋瞬间紧绷的情绪,低笑了声说道。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这个看似冷静的年轻人,竟然也会如此恐惧。天才似乎多了些人情味儿。
江洋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一层薄雾萦绕,疤脸单手抓在岩壁上,自己被他用黑雾托在半空。
“你就是用这个方法,提前进来,埋伏探索队的?”
“呵呵... ...”
“小子,那对骸骨在那里。”
疤脸手指一个方向,江洋看过去,在星耀石粉末的晶莹光芒中,大约300米外的山壁上,有个坍塌的凹陷石窟,
石窟边缘凌乱的堆放着几具带着衣服的白骨。
“送我过去。”
“可以,不过,你答应我的... ...”
“我会做到,交易的本质,是互相利用,我利用了你,也该被你利用,这跟立场无关,交易过后,再度厮杀,生死无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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