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也有一些东西，是岁月也无法改变的。比如说，这些妖族修士的一颗道心。时隔如此之久，妖族还是原来那个妖族。
白夜倾听着那些妖族修士对他说出的言语，他可以清晰的察觉到，这些妖族修士的激动和诚挚。
他们对自己很是崇敬，这只是因为他们认定自己就是漫长岁月之前的那个人。尽管自己还没有承认那个身份。
可是，在这些妖族修士的心中，他一定已经是那个人了。屹立在战场的中心，白夜不由得扫视着眼前这些妖族修士。
可是很快，白夜就觉得他很难再继续看下去了。因为他从这些妖族修士的身上，看到了一些东西。
更为准确的说，那是一种品质，在白夜的记忆中，那种品质为绝大多数妖族所共同具有，哪怕是时至今日，也不曾在妖族羞涩的身上消失。
那种品质就是坚持。
洪荒纪元有众多妖神，其中与十二祖巫齐名者，一共只有十二个。而在这一群妖修的带领之下，妖族，足足兴盛了整整一个纪元之多。
那是一份辉煌，一份任何妖族人，都无法忘却的辉煌。对于那份辉煌的回忆，被众多妖族刻录在他们的血脉传承之中。对于这些妖族而言，这就是无比重要的事情。
人族有一句话，叫：人不能忘本。
其实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妖族。漫长的岁月已经逝去，妖族同样也没有忘本。哪怕众多的妖神已经陨落，哪怕曾经的辉煌一去不返，妖族人对于先辈，也只有崇敬。
一个正常的妖族人，就算自己过的再怎么落魄，也一定会坚守那份对于众多妖族先辈的崇敬。
这是因为那些妖族人知道，他们身为后辈，如果没有那些先辈们的付出，就不会有现在的他们，更不会有现在的妖族。
所以就算现在的妖族落魄了，又能如何呢？落魄了，又能怎样？辉煌从来都是通过在血与火的纷争厮杀得到，而并非是通过所谓的祈求和哭泣。
懦弱，只会为自己换来毁灭，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而于此刻，白夜能够感受的到，眼前的这些妖族如此表现，也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太过于激动了。
他们并没有想要从他这里通过祈求得到什么，他们只是在以一种与哭泣类似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艰苦，表达着他们的崇敬。
毕竟，现在的场景对于这些妖族修士而言，就是他们一生之中只曾在传说中听闻过的存在，现身在他们的面前。
一阵凉风吹来，火焰熄灭，灰烬也通通散去。直直这一刻，白夜才猛然意识到，这场战斗已经彻底结束。所有的巨兽，都被他以极致的方式斩杀殆尽了。
如果一定要说，这些巨兽还遗留了什么东西的话，那么白夜恐怕也就只能回答，这些巨兽所遗留的东西，就是一些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是残魂的魂。
魂，就是灵魂也死亡之后的状态。
而那些魂，就源自于在漫长岁月之前已经陨落的生灵。它们的前身是残魂，而那些残魂又是那些巨兽躯体的一部分。只是现在它们又经历了一次死亡。
因为白夜的镇杀，它们终于不再带有任何危险的特质了。它们成了最为普通，也最为不需要别人去注重的东西。
白夜知道，在一段时间之后，这些魂就会消失。它们将消失在这里，然后以最为正常的方式进入到轮回之中去。
白夜对于这些东西，是没有丝毫的担忧了。此刻的他，只感到一阵安宁。看着那些喜悦至极的妖修，白夜也感到一阵温暖。在这一刻的他发现，纷争其实只是一种手段。
一种，用来生存的手段。
因为无论是从妖族族人的身上，还是从巫族族人的身上，他都能够看到一种温暖的色彩。这种色彩是一模一样的，也都是弥足珍贵的东西。
于一个修士而言，能够在修行的同时还拥有着这种温暖，着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可就是这样的拥有温暖的种族，却可以因为生存相战一个纪元。
所以它们错了吗？它们并没有错，没有任何错。纷争只是一种手段，一种在必然的时候必然会去使用的手段。这就是白夜从眼前这场景之中觉到悟到的东西。
“不要激动，纵然你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我请你们，以后也称呼我为修吧。这是我在这个纪元的名字，我来到这个纪元，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完成。”
……
时间过去许久，白夜终于在一众妖修面前开口说话了。只是白夜所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多么激昂。白夜在说话的时候表现的无比平静，而众多妖修，也是点头称是。
只是，白夜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同样也在看向白夜。白夜看到了这些妖族修士脸上的笑容，于是白夜也回敬给这些妖族修士一样的笑容。
在这一刻，白夜并不像是白夜。
相比于白夜，他更像是樊离。
他仿佛真的成了樊离，成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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