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僵硬地躺在病床上,穿着一件帆布质地的拘束衣,全世界的暴力型神经病都穿这种拘束衣,外面用宽厚的皮带一圈圈捆好,穿上之后全身上下能动的关节就只剩手指了。
按说第一次穿这东西的人都会有种强烈的恐惧感,会拼命地挣扎,可路明非倒还适应,还有心情跟小护士哀求,他说姐姐你们拘禁我也就算了,能不能给我换个病房,我好怕这三个老神经病啊!
苹果脸的小护士一边给他静脉推送镇静剂一边说我看你状态蛮正常啊,嘴巴还蛮甜的,怎么说你有病呢?不过你们这种有病的人往往外表上都看不出来,嗯!我要多加小心不能给你蒙骗了!
路明非哭丧着脸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模样还怎么骗你,我当初有手有脚都骗不到个女孩给我当女朋友,我现在能动的只剩脸部肌肉和手指啦。
一听这话那三条黑影又来劲了,黑影甲说:“大侄子你可别这么说,我们男人混世就靠一张脸,没手没脚是根人棍都不算啥!”
黑影乙说:“我看小兄弟你面带桃花,如今你对女人那是手到擒来,万万不可妄自菲薄,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帮你把皇后娘娘抓住啊!”
黑影丙说:“千万要小心啦!他们这是在给你用美人计啊!国民党反动派老是这样,派美女蛇给你打针啊!”
“睡觉时间到!不睡的一律拖出去打针!”小护士不耐烦地大吼一声,抓起一张报纸卷成筒,像挥舞一根齐眉短棍那样挥舞它,给每个老家伙的脑袋上来了那么一下,然后潇洒地收棍夹在腋下,最后把注射器推到底部,一针镇静剂全部推进了路明非的身体里。
黑影们抱头四散,哇哇叫着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了,各自捂好被子。病房里忽然就安静下来了,窗外树影摇曳,老中青三代神经病们平静地酣睡着,像是幼儿园里午睡的小孩子。
这些就是路明非的病友。
黑影甲,那个穿着白色跨栏背心摇着芭蕉扇的胖大叔是老城区里蹬三轮车的,妻子早亡,辛辛苦苦带大了唯一的儿子,可儿子娶了媳妇之后就把他从家里赶出来了,大叔因此患病,儿子也不管他,还是街道办事处把他送到了这所医院里来。
黑影乙面容清隽,三绺长须,一举一动中都透着仙风道骨之气。原本是个算命先生,流落街头很多年,苦心研究麻衣神相,渐渐地入魔了,看谁都像是九五至尊或者皇后娘娘。他在医院里外号“半仙”,总是管小护士叫皇后娘娘。
黑影丙则是老年痴呆症,整天臆想自己活在1949年的渣滓洞,身为一名铁铮铮的地下党,正被国民党反动派日夜拷打,他管老专家叫少将,管值班医生叫中校,管小护士叫美女蛇……他自称党员,大家也都叫他党员。
“这间病房是我们这里环境最好的病房啦,要不是看你嘴甜还不让你住这里呢。”小护士撇撇嘴,“你看他们多和谐。”
“姐姐你这个和谐肯定跟我理解的‘建设和谐社会’的和谐不是一回事啊!”路明非觉得自己是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就像他刚进卡塞尔学院的时候。卡塞尔学院里还是一帮伪·神经病,这些可是真·神经病啊!
“很和谐啊!半仙觉得党员是九五至尊,天天拍马屁,党员觉得三轮叔是他要舍命保护的人民群众,三轮叔觉得半仙最好了,因为半仙吃得很少,一大半的病号饭都留给三轮叔了。”小护士说,“你在这里可要乖乖的,别刺激到他们。”
“哪里轮到我刺激他们?他们刺激我还差不多!”路明非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妈的,我真服了国内的医院,我看起来怎么会是神经病呢?护士姐姐你帮我留心啊,要是师姐来救我一定要把我叫醒……她知道我不是神经病……”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小护士惋惜地看着他,拉开被子给他盖上,心说其实你师姐早都来过啦,是她在你的住院单上签了字,也是她叮嘱我们要给你穿上拘束衣,免得你乱跑。可你还巴望着她来救你呢,这间病房里的谁不巴望着外面的人来救他呢?三轮叔巴望着他的儿子,党员巴望着解放军,半仙巴望着他的九五至尊,可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啦,最后谁都没有来。
她转身出门,关上了灯。
路明非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醒在一场无边的暴雨中,双手提着沙漠之鹰,诺诺静静地站在他背后,双刀划出大片的黑血。雨滴静静地悬浮在天空中,奥丁站在高架路的尽头,八足天马喷出的雷霆化为细碎的电屑。
这是一幅雨夜恶战的静物画,画中只有两个人能够自由行动,路明非,还有打着伞的小魔鬼。
小魔鬼漫步在静止的人群中,就像穿越雕塑群,最终站在了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他居然再度回到了这场梦里,这场诺诺被“昆古尼尔”洞穿的噩梦!
“你又玩我?”路明非有点紧张地地盯着小魔鬼,他可不想回到这场该死的梦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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