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逊没打算跟他商量,直接将玉栓在他脖子上。
光润暖玉略有些分量,上面刻着凤纹,细看那纹路却是像“方”字,这是方家的家徽。
何子鱼要将玉摘下来,方逊将他的手扣住,在他唇上吻了吻。
“留着,以后手头紧了,把纹路磨掉,还能当点银子。”
何子鱼这才作罢。
这夜一行人来到大营,陈齐以为是敌袭,正要叫人放箭,火光照得一张熟悉面孔。他瞳孔一颤。
来人清俊的脸上一派淡定,不是季渊是谁?
何子鱼被方逊圈在怀里,暖烘烘的温度让他睡了个好觉,没多久方逊听到季渊的声音,轻手轻脚的下去,何子鱼一无所知,第二天中午才醒来,身旁的温度早已冷却,远处杀声一片。
他起身时微微一顿,拈着玉打量片刻,随即蓄力将其拽下,扬手要丢,手定在半空,随后又将玉栓回去。
赵雅总集大军,下令往死里冲,他站在两军背后,估摸着今天就可以拿下桉水。然而方逊竟又抗住了一天。
次日刮风下雨,文军师卜了一卦,面色凝重起来。
赵雅请来一支乐班子在大阵前唱了一段丧曲,喇叭唢呐齐齐上阵,那歌女有副好嗓子,直唱得风雨齐晦,催人尿下。
等乐人用唢呐做了个收尾后,赵雅才笑吟吟朝方逊道:“将军,你们吴国的事,孤听说了,孤送你的这支曲子,你满意么?”
方逊掀了掀眼皮:“阁下用心良苦。”
赵雅笑道:“今日孤有一言,请将军万万听进去。如今吴国没了,将军你死守在此,吃力不讨好,来日若我方大军攻破桉水,将军,你得带累身边的人跟着一起受罪,不值当。”
就听方逊朝底下的人道:“把人带上来。”
须臾,两辆囚车闯进众人视野,那车顶上各悬着一张剑床,由后面的士兵拉着。赵雅面色一滞。魏军一片哗然。
文军师哑然望着那囚车中的人,那两人形容狼狈,妇人与赵雅有几分相似,男人不怒自威,两人正是太子殿下的双亲,魏帝魏后是也。
帝后是在去行宫消暑的途中被季渊等人劫持的,为了稳住局面,季渊放了两个赝品去,此时那两人已从魏宫脱身,魏宫乱成一片。
方才那几支丧曲唱得实在应景,乐人们还在这,现下来一首大孝子哭坟就再合适不过了。
方逊笑道:“殿下,可觉得这二位眼熟?”
赵雅罕见的没搭腔。
“既然太子殿下不说话,我就代他向诸位说一声,这二位便是大魏的帝后。听闻大魏以孝治国,殿下常年在外征战,不得到双亲身前尽孝,实乃世间一大憾事。”
“本将军特派人将帝后请来,好供太子殿下大表孝心。殿下,帝后俱在你眼前,你要高兴啊。”
何子鱼眼里精光大绽,他抬头瞅了方逊一眼,觉得爽快极了。
这番话分明是学赵雅!
当初他被赵雅押到燕山关前,那满嘴大义凛然的风凉话说得他跟聂家老小差点气吐血,如今他受的憋屈,都被方逊讨回来了。
赵戬没有他兄长的那般定力,登时睚眦尽裂,大吼一声:“匹夫!快放了他们!”
方逊垂眸瞧了何子鱼一眼,对方快活得只差把尾巴翘上天,咧着嘴朝对面叫道:“想得美!你大可放马过来,到时候是我们先死,还是你爹娘先死,那可不好说!”
赵戬当即拍马,吴军万箭齐备,拉剑床的人松了松绳。
魏后大家闺秀出身,打小锦衣玉食,她在闺房里有爹娘兄长宠着,出嫁后有魏帝和儿女宠着,大半辈子都泡在蜜水里,莫说剑床,她连杀鸡的刀都没看到过,哪成想会突然遇到这般灭顶的祸事,又遭受这些个惊吓!
剑床降到一半时她怕得大叫一声,脸色惨白,浑身直哆嗦。
“君王!”
魏帝压下惊怒,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孩子们不会乱来的——”
赵戬生生顿住了,含泪看着胆战心惊的爹娘。他扭头望向长兄,把希望寄托给对方。
“兄长,救救他们!”
何子鱼看着这些个情状,一解当年之闷,要不是众目睽睽,他必得抱着方逊狠狠亲两口以身相许。他决定跟方逊冰释前嫌了。
“哈哈,报应!”
何子鱼把方逊的手晃了晃:“方逊,快让他们撤出吴国。”
方逊爱怜地在他毛茸茸的头上摸了摸。这些举动都落在了司马峥眼里,直气得眼前一黑,一口血涌上喉头。
方逊顺势把手覆在何子鱼头上,扬声道:“两位殿下,你们能忍心看着帝后受这般委屈么?”
赵雅绷着脸皮寒笑道:“阁下意欲如何?”
方逊直截了当道:“两月内将魏军撤出吴国,我将魏帝毫毛无损的送回,五年不得侵犯大吴,五年后我将魏后送回。”
赵雅眼底森寒,他方圆三丈内的兵将被冻得透心凉——众所周知他们殿下是个口蜜腹剑的小心眼,一旦赵雅破罐子破摔,那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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