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说“报官”,这边厢正趴在桌子上诚诚恳恳的练字,打算把自己那一手飞龙舞爪的鬼画符纠成温润秀丽的簪花小楷。
今日司马峥又练了厚厚一沓纸,不仅见效甚微,还惹得同僚一顿奚落。他是什么心胸宽广虚怀若谷的角色么?当即拉下脸来。
“去,去——”司马峥把手一挥,撵狗似的将一群七嘴八舌的大汉攘开,“你们屁都不懂!这是练来写家书的,不然看不清,该来信骂我了!”
大家从鼻子里发出几声笑:“你真是小屁孩,只要谈情说爱,不管别人死活。”
“人家现在是降龙将军,你这个龙骧要倒霉了。”
文军师进屋来,把闹哄哄的屋子瞥了一眼,就拿起一张纸吃屎似的看了起来,司马峥没理睬他,闷头狂挥一阵,随后将笔砸到地上,气急败坏起来。
“好笑么?干嘛都围在这里?都滚开!”
文军师把纸丢开,慢条斯理道:“殿下不日便到,把底下的人拉起来练练,免得殿下看了不喜。”
众人一听连忙鸟散开下去拉练,留下个红着眼的司马峥和军师大眼瞪小眼。
“我看人还是准的,你到底还是栽到这多情的性子上了。”军师没什么起伏的说着,把炸开嘴的毛笔捡起来顺了顺嘴,“却不该用在这种时候,除非你想让那小孩为你背上私通敌国的罪名。”
这多管闲事的老东西,这时候才来碎嘴,是不是为时太晚了?
司马峥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把文孝先骂了一阵,将那一沓纸撕碎了到处乱丢。那碎纸通通丢到了文叔叔脚下。
军师好脾气的什么也没说,他把这糟小子打量一下,心下颇有些感慨:司马黯那老家伙虽然不怎么样,但膝下这两个孩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奇,大女儿司马倩不怎么着调,看了几本闲书就天天做那飞天遁地的春秋大梦。
这小儿子却是比大那个还叫人操心,虽然脑瓜子转得快,但他约莫是转得太快了,几乎莽撞起来,得有个人在一旁看着,不然非得把天捅出个洞。他受了这般悉心的照料却还嫌人管得宽,真是年少不知所谓。
军师提起扫把将废纸扫进篓子,好拿去厨下造饭。
“你们这些人都他娘的煞风景,”少年低骂着在后面吸了吸鼻子,“糟透了,这人间也糟透了!”
文孝先叼着烟斗把篓子提起来:“你多出点力它就好了。”
吴国的北边军防像是要难产了,气力不济的吊着,总不见个头。战线从金乌镇拉到石门,拉得性命垂危,朝不保夕。
边防军三请支援,这事也石沉大海。大家已经知道吴国的结局了,既然都知道了,那还反抗什么呢?无为而无不为也——少他娘来抠人钱包。
朝廷里谈玄谈仙就是不谈钱粮,好不容易有人开口了,就像吃饭时陡然嚼了颗沙子,整个朝廷都阴沉下来。
“这青黄不接的时节,要粮食哪得容易?”
“都不容易,”提这事的官说道,“守边的也不容易,要是嫌麻烦,这仗干脆别打了。”
“也不是这个说法,边境缺粮,朝廷岂能不给?但都有个程序,钱粮也不是像水那样轻易就能得来的物什,总得有个审批。”
那官冷笑道:“程序、审批,要一年还是两年才能审批完呢?就在朝上把这事办了吧,不然大家下朝后就都做美梦去了,谁管那批不批的?”
“你一个寒族,”有人轻嘲道,“我们都没说话,你急什么?”
那人气笑了:“正是有诸位这些个士族名流,吴国百年基业,才要沉沦!”
何子鱼在一边听得心惊肉跳,对他们大吴的士族又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认知,他把愤愤不平的大员们扫了一眼,视线跟偏过头看向他的张权对上。
张权眨眨眼朝他送了个情深意切的秋波,他眼睛一抽。耳边还在嚷,却总嚷不到正事上。
在何子鱼看来,京都是不缺钱的,他每日打街上过都能看到每家把吃剩的食物流水般运送出来,将京都的鸟雀禽兽喂得跑不动路,满大街滚。
要是从嘴边挪一点粮食出来,都够边境过个年了。何子鱼看向张权的目光就深切起来,旁人只道他两人眉来眼去,暗生情愫,殊不知降龙将军看了这几眼便猛然茅塞顿开,想起那打家劫舍的老本行,登时喜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他打算借这人一用,好给叔伯兄弟们弄点口粮。
下朝后张权一路撵到何子鱼的办公房——这办公房宽敞,里面坐着降龙将军的左右副手,因为没事干,两人都鼾声如雷。
何子鱼将两个副手拍醒:“去把兄弟们喊来。”
屋中便只剩下两人了,张权春心萌动,忍不住去捉何子鱼的手。
何子鱼把手错开,捏住凑上来的脸,笑道:“大司马可愿借观云台让不才长长见识?”
张权色令智昏便不知山高水深,欣然道:“荣幸之至。”
五十号小兵浩浩荡荡的集中在皇城门口,何子鱼翻身上马,张权把这虾兵蟹将一扫,向何子鱼道:“贤侄,人多声噪,坏了景致就不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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