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太平盛世必有人歌功颂德一般,乱世必有妖魔作祟。时局动荡之下,那些个妖魔鬼怪就前仆后继的出来兴风作浪,一时间乱象横生。
先是四处的物价往上哄抬,叫本就拮据的人家雪上又加了把霜,没啥依靠的梁州移民就更不必说了。
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却已有弃儿横卧街衢了,这民情叫有心人瞧得分明,于是就有人低价收购些清秀的儿童妇人,高价销往别州,做一次买卖竟就赚得盆满钵满,官府都看得眼红,一窝蜂跑来分羹。
所谓靠天吃天,靠山就吃山,官府腰杆够粗,与之互惠共利的人贩有了这个靠山,也就跟着挺直了脊梁,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也就抬到了明面上,直接在官衙对面开了个门店,金粉刷出个大匾,上书“济民楼”三个大字,高高挂着,整日生意兴隆。
开门做生意这是文明事,讲你情我愿,人家要是不送货上门,这货源就没法保证,总不能拿刀架在人脖子上明抢吧?且人也有高矮胖瘦美丑之分,总之质量参差不齐,济民楼也就没能一直红下去,没几天这买卖就日渐稀少起来。
就在这节骨眼上,那些个在野的同行开始拉帮结伙——这些人是没贴牌匾没坑位的散户,讲的就是不拘小节,看着顺眼的直接上手明抢,官府和济民楼的东家都急了,跟着抢起人来。
因这番缘故,不仅稍有姿色的人不敢出门,就连五旬老翁都不敢出来了。
于是满街麻雀自在的飞,蹦,追着随风起舞的树叶唧唧乱跑。官府见民生凋敝至此,也有了点兔死狐悲之意,就下令人口相关的买卖一律只在济民楼张罗,违令者斩立决。朝令夕改。
各路野窟子竟在这种乱糟糟的环境中张罗起来,人贩手上的女孩儿大多被卖到别州,于是满地红袖翠招里就夹了大半十二三的少年,有被爹娘亲戚卖掉的,有无家可归自愿入行的,也有年少不谙世事误落尘网的,不一而足。
除却抢人,还有抢劫,强盗们营业时机不定,往往见人下菜——大户人家都有家丁小厮,乃是茅坑中的石头,不好硬碰,一伙强盗就把目光转向赤手空拳好对付的细井小民。
哀声四起,前后都有十五波人上官府告冤了。
官府只管真金白银,哪有闲暇理这些破事?遂张着耳朵当听不见。衙门白天大门紧闭,一到晚上就莺歌燕舞。
方逊看不下去了,派人出来整顿治安,先撬开县衙的门,将县令的脑袋请出来挂到济民楼上,压低了物价,清理人贩子和小偷小盗,忙活一通。
何子鱼在战场上做的那番光辉事迹让大家对他彻底没了念想,这天他刚上训练场就被何序抓出来,往准备去街上巡逻的治安小队一丢。
小队共一百人,全是新兵。何子鱼哀怨的攥着何序袖子,忍不住脸红气喘,被堂兄一巴掌拍上去,他就捧着通红冒烟的爪子低声念叨起来,不知道是叫屈还是骂娘。
一伙人被分成若干小队,何子鱼夹在那八人小队中,颤悠悠的低头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回头望向何序。
堂兄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他四肢僵硬的往前挪,外面人更多,一张张黄瘦麻木的面孔兀地撞进他眼里。
热闹分两种,一种叫笙歌鼎沸,另一种叫鸡飞狗跳。这小镇以其鸡飞狗跳的架势闹得沸反盈天,直嚷出二里地外。
那边买菜和买菜的正为那一分两毛钱争得脸红脖子粗,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摊主把菜抢回来:“买不起就别买!”
客人没放手,梗着脖子叫道:“我稀罕啊!”
何子鱼掏了掏口袋,被队友一把按住,对方朝他摇摇头,抓着他往前走。
“我还有点钱……”他颤声道,“我用不着的。”
“你的钱够这些人花么?”队友将他瞥了一眼,酸着脸把他往前扯了一下,低声道,“烂好心。”
何子鱼攥着袖子,两边楼房前稀稀疏疏的站着些装扮成女孩的少年,正满大街招揽生意,就见一个妇人突然上前将其中一个扇倒在地。
“婊子!”
大家习以为常,那约莫还没满十五的少年被抓住头发拖拽到大路上,同伴骂骂咧咧的将他拽回去,跟妇人扭做一团。
何子鱼立在人群中惶然望着,对面有个身材浮肿的男人从屋里出来,一手将靠在门框上呆看的少年搂住,把嘴凑过去乱捣一阵,在那稚嫩的脸上拍了几下,紧紧裤腰带扬长而去。
少年嘴上那抹晕到唇周的胭脂红得像被人揉碎的浆果汁。
何子鱼掏出钱袋,一把塞到少年手上。对方挂着一张乱七八糟的红唇愣愣地瞧着他,他逃也似的跑回小队。
“大人——”
那人追过来,声音奶气未脱:“我不能收你的!”
何子鱼慌忙躲到队友身前,少年一把抓住他袖子,喘着气朝他笑道:“你干嘛跑啊?”
说着将钱袋塞到他怀里。
“我没爹没娘,有钱也不知道该怎么花,你把它留着或者给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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