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逊把他的惨状欣赏够了,才问道:“舒坦么?”
何子鱼颓然往下沉,对方好心的把他提起来。
这厮糟蹋了人尤不自知,自己倒是松快,混不吝的又呵呵笑起来。何子鱼没力气跟他斗嘴,闭眼装死。
两只眼皮被人撑开,方逊卡着他眼皮说道:“回答呢?”
何子鱼疲惫的哆哆唇:“瘪、三!”
方逊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松手,他就势倒在地上,调整姿势好让自己躺舒坦些。
“前方就是驿站了,本想让你洗洗涮涮收拾一下,好歹也睡睡床。”方逊将他瞥了一眼,顿了顿,“现在我生气了,我要让你睡马棚。”
这条咸鱼一听到“床”,当即起死回生,猛抓住方逊裤腿:“舅舅——”
一声“舅舅”喊出口,他就想起自家亲舅聂昂。聂昂待他是没话说的,要风就是雨,常供他作威作福——他拿小毛当祖宗,聂昂拿他当祖宗。
所谓便宜没好货,方逊跟聂昂压根没得比,竟还占着个“舅舅”的名分。他鼻子一酸,想起这些天吃的苦。
自打跟这伙人上路,他就跟掉进贼窝似的,一路上吸风饮露那是常态,风餐露宿都是安排,真真是苦不堪言。
将军美其名曰“砥节砺行”,观其一毛不拔之嘴脸,恐怕砥节是假,抠门是真。
何子鱼哪经历过这种苦日子?
第一天他还觉得新鲜,第二天就招架不住了。
可恨这些人即使路过城镇,也只是匆匆添补干粮,上行下效,走哪抠哪——他路过城镇卑微的想吃一个包子,方逊都不给买。
少爷过惯了精雕细琢的生活,一下子尝到居无定所的滋味,那自然是百般不适应。
方逊看犯人似的把他拘着,他难逃其魔爪,就开始怨起来——怨爹娘不跟他商量随随便便就把他丢给别人,怨方逊这人面善心狠,怨这伙部下对方逊言听计从。
他发自内心的心疼自己,别人却发自内心的嫌他累赘,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又“此仇不报非君子”,何子鱼抱着方逊的大腿打小算盘。
他把这笔账记在心上,只等哪日逃出生天好给聂家父子告状,到时候定要让方子谦吃不了兜着走!
少爷口口声声喊方逊“舅舅”,心里一口一个“二狗”。
方二狗垂眼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喊得跟真的似的,指不定在心里咒我呢。”
何子鱼哪敢说是啊,他一口否决:“没有的事!”
方逊拿木棍屁股抵住他脑门往后一推。
“去帮季渊烧火,或可既往不咎。”
季渊就是给他牵马害他在山上跌破膝盖的混账玩意,何子鱼一看到他就想起荆棘擦过皮肤的痛楚。
他在地上窝了片刻,一咬牙,不情不愿的坐到石灶前。
那火焰照着他,照得他眉目如画,大家虽然嫌他麻烦,但少爷的确很养眼,连方逊都光明正大坐一边欣赏。
叫烧火,少爷哪干过这种活呀,放到以前,他甚至想象不到坐在泥巴地上是个什么新奇的场景。
何子鱼意意思思的拈起一根细柴,季渊往锅里倒米,头也没抬的吩咐道:“别让火熄了。”
他就连忙把柴往灶肚里塞,将一灶很旺的火伺候得门庭冷落。
季渊歪身看了眼,随后默不吭声地把火重新烧起来,拿起长勺把锅里的米囫囵一搅。
这务实又不多嘴的性格让何子鱼心生好感——季渊没就此事奚落他,他就投桃报李,没大在意那先仇旧怨了,和颜悦色了些。
少爷一屁股坐在灶口前,心里装着张床,就开始想起这些人的好来——他吃人嘴软,虽挑挑拣拣,但这些人都没说他半个不是,对他也不差。
晚上寒气透骨,他是唯一有被子盖的,尽管被子是方逊给的,被他嫌弃了一顿,心里却是记了一个人情。
假如这是在回家的路上,大家定会处得很愉快。
这样想着,突然“嘭”的一声,石灶塌了,季渊跳开:“见鬼!”
何子鱼顺风顺水十五年,哪想到这突发状况?当下呆了。
左腿猛不丁被开水波及,霎时间挨了针板似的,他脸色瞬间惨白,眼睛大大睁着,冷汗争先恐后的滚下脸颊。
四散的人群立马围上来,方逊飞速把他抱开,向人说道:“快去拿药,别围着,重新起灶。”
说着把这滚热的衣袍掀开,不怕烫似的将裤子撕了个洞,接过药,飞速涂到那通红的皮肤上。
何子鱼万万没想到这横祸会落到他头上,第一次经受这种钻心的疼,他是很委屈的。
又不能怪那石灶,气急之下就只好怨爹娘,最后怨上方逊。
少爷没好气的把这便宜舅舅一推。
方逊沉着脸将他按回去:“别动——”
这人不退反进,直直触到了何子鱼的刀口。
他哭着朝方逊身上乱打一通:“少来了,你指不定多开心呢!原本早些放我走大家都好,你偏偏跟鬼迷心窍似的,现在好了!我这都是因为你,本来就没烧过火,是你非要叫我过来,呜——我不要你,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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