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进入夏季。少雨的北方,日头劲暴,热烘烘的东南风阵阵吹来,田地里的麦子掀起滚滚的金色麦浪,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缕缕麦香。
“咕咕咕咕,割麦插禾”。
布谷鸟的鸣叫,不时回响在葱郁的树林之中。南方布谷鸟鸣,催促农民栽秧插苗;北方的布谷鸟鸣,提示农民磨镰割麦。
麦黄农忙,秀女出房。
杏黄一时,麦熟一晌。
麦收时节不抢功,风吹雨打一场空。
九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一成丢。
麦收季节,几乎家家农户的男女老少一齐上阵,与时间赛跑,与天气夺粮。
除当兵几年没有参与家里的农忙外,每年的夏收秋割,鹤云天几乎没有拉下过。
在城里安家之后,每到夏收秋种,鹤云天必须回到父母身边分担农活。
考虑到蒋政、佟诺家也在农村,每家都有几亩责任田,需要帮助家人麦季抢收。鹤云天决定放假一周。
山岚借这个机会,回到父母家里,看望父母和自己的一双儿女。
鹤云天在超市买了一堆吃的喝的,又给父母各自买了两件衣服。完后跟陈斐娅打了声招呼,便开车去往老家。
一路上,鹤云天仿佛又回到小时候麦收的场景。
小时候的麦收,从割到运,轧、扬场、装仓没有一样是机械化,全靠人力。因为要抢收,家家起早贪黑,一场麦收下来,每个经历麦收的人,都像被扒了一层皮。
想起麦收的经历,鹤云天不由得身体发颤。那种热,那种累,那种煎熬让鹤云天吃了不少苦。
趁天气凉快,天刚蒙蒙亮,熟睡中的鹤云天就被父亲严厉而高亢的嗓门从美梦中拽出来,一直到星星满天,一天的工作才算完成。
人口多的,劳力少的,面临十几亩的麦子,又累又乏。天干热燥,人们容易上火,发脾气是常事。家里成员吵架打架的,邻里之间骂架干仗的比比皆是。喝药的,上吊的,打伤人的事例,每当麦收季节每个村都会有发生。
抢收赶时间,三顿饭都是母亲做好后带到地头上来吃。割,捆,运,晒,轧,装,每一道工序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讲都是折磨。
鹤云天感觉最惬意的时光是中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大人为了防止天热中暑,允许他在树荫下美美睡上一觉。对鹤云天而言一抱麦秸杆铺在地上堪比席梦思床垫香软。
一场麦收下来,大人们的古铜肤色更加的油光耀眼。鹤云天的皮肤也像涂了一层淡淡的油墨。每每跳进清凉的河水,光溜溜的身子却像油墨画了背心和裤衩。
想到这里,鹤云天低头看看自己白皙的皮肤,不由得笑了。
如今的麦收不像鹤云天小时候,机械化操作正在普及,麦收时间相对拉短。十几亩麦子,三四天时间,粮食就能囤起来。如果不愿意囤,留够自己一年吃的,就可以卖给上门收粮的人。
虽然父母年龄大了,鹤云天不止一次建议把地包出去,但是父母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人,深知土地的金贵,迟迟不愿意把地包给别人,总是感觉自己种着才踏实。鹤云天现在回家,几乎是象征性的,能帮多少就帮多少,收麦几乎用不了出太多力气。
机械设备把人力解放出来,即便鹤云天不回家,周围邻居和近门子的人也会顺带把家里的活给捎带干完。鹤云天在家里呆上几天,几乎就是陪邻居和近门子帮忙的人吃饭喝酒,把城里的一些信息分享给他们。
连续一周,鹤云天都呆在老家,陪伴父母身边,聊聊天,唠唠嗑。有时叫上邻居,发小喝杯小酒,日子过得舒心而惬意。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相聚的时光总是美好。在这几天里,父母没少唠叨,希望周末时候鹤云天带陈斐娅和儿子回老家转转。当然,鹤云天也拨通了陈斐娅的电话,儿子鹤琴瑶喃喃的话语让老人高兴的合不拢嘴。虽然陈斐娅也问候了老人,但只有鹤云天知道,从法律上来讲,陈斐娅已经不再是老人的儿媳,不再是他鹤云天的妻子。
但忠厚老实的父母哪里能从鹤云天失落的眼神里看出猫腻。鹤云天的内心也是五味杂陈。工作之外,鹤云天等同于苦行僧,无论多累,无论多晚,鹤云天都拖着疲惫而寂寞的身影,独自一人睡在公寓里。
鹤云天几次跟陈斐娅提出复婚,可陈斐娅从未有半点松口。陈斐娅不想让鹤云天从事早出晚归的行业,因为鹤云天在派出所的经历让她提心吊胆,让她多次独守空房。她对那段时光,不堪回首。
鹤云天当警察的梦想已经破灭,他想在目前从事的这一行做的风生水起。陈斐娅的意见他没有办法接受,鹤云天不敢去尝试新的行业,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做侦探的料,离开了这个,他不知道做什么,怕是干保安都做不好。
鹤云天不想给人打工,一个月才那么一点工资,他不甘心就这样平平庸庸一辈子。他想主宰自己的命运,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第一笔资本积累,然后选择合适的行业拼打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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